高伦这才想明白,忙离开了。
……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今日的市集好像异常的热闹,几乎是人山人海,走起路来也是摩肩擦踵,甚至很多时候都要侧着身,再加上那刺耳嘈乱的吆喝声,大大减少了逛街的许多乐趣。
不过这对于叶颂来说却是好事,这挤一下那挤一下,正好把她挤得往江淮身边靠拢,那人今日随和,也不躲,偶尔还会搂着她的身子免得互相擦撞,低头抿唇笑了笑,心里美滋滋的。
反正这街上没人认识他俩,干脆大胆的挽住她的胳膊,瞥眼看过去,那人脸色平静,叶颂松了口气,小声道:“还有多久啊。”
两人要去的精衣坊离着成王府不是很远,就在市集的尽头,江淮的个子稍微高些,抬了抬头,也轻松了口气:“马上就到了。”
说罢,她拽住叶颂的袖子,用力的拨开人群,至那街口,终于脱离了拥挤的人群,好像是溺水之后重新上岸一般。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江淮抱怨着,就听叶颂笑道:“快到中秋了,你不知道?”
江淮一愣,话说她是真的不知道快要中秋了,从前在大汤做女官的时候,这些都由北堂一行人来提醒的,遂摇了摇头。
叶颂轻笑,拉着她就往前走。
江淮懒洋洋的跟着走。
“一国公主居然要去平民铺子买衣服。”
“哪来那么多话。”
……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那精衣坊,是个很普通的衣服铺子,开的地方也比较偏僻,遂客人较少,不过江淮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店铺用的布料都价值不菲,普通百姓很难消费。
看来这是个重质的地方,不错不错。
“这是大名推荐我来的。”
叶颂说完,笑嘻嘻的叫了老板来。
那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子,长相有着女子般的秀气,看上去二十余岁的样子,脸色很白,是不正常的白。
江淮细听着这人的呼吸,怕是有些先天的不足之症。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江淮道。
叶颂啧嘴:“你怎么这么笨啊,庞家精衣坊,肯定姓庞啊。”
谁料那男子苦笑:“姑娘误会了,我姓楚,叫楚廉,今天是来帮忙的,这个精衣坊是我姨娘家的生意。”
叶颂闻言,尴尬的张了张嘴,视而不见江淮的嘲笑,跑去那一大排的衣服前瞎打量去了,还把楚廉也一起叫了过去。
江淮索性找了个凳子坐下了:“你要裁什么衣服啊?”
叶颂在那些上好的绸缎里挑花了眼,手忙脚乱道:“这不是快要入秋了吗,我想做一件披风。”
江淮挑眉:“宫……家里不是有裁缝吗?”
叶颂摇头:“那些都太俗气了,不是红色就是黄色,再者说了,那些图案也看不上眼,除去彩凤就剩孔雀,没趣儿死了。”
楚廉不知其中缘由,便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西昌规定,宫中的衣服都要根据身份来制作,所有图案和样式都由不得自己挑,所以很多后妃宫女,都会到宫外去找技术特别好的裁缝私自定做,叶颂那身水绿色的戎装即是如此。
所以,她没有回答楚廉的问题,而是拿起一匹水绿色的绸缎,将话题转移开来,对着江淮举了举:“这个颜色怎么样?”
楚廉在旁边点头道:“很水灵的颜色,很配姑娘。”
叶颂充耳不闻,继续问翘着二郎腿的那人。
江淮端详几秒:“你好像很喜欢水绿色。”
叶颂眼神无辜:“不好看吗?”
江淮道:“好看,就是太千篇一律了。”起身走过去,“你所有的衣服都是水绿色,你以为你是小葱儿还是西瓜皮。”
楚廉闻听此言,忍俊不禁的退后。
叶颂撇嘴,伸手乱划拉着:“那你来给我挑一个颜色。”
江淮扫过那成堆的绸缎,上手摸了摸,略微挑眉道:“云锦?”
楚廉眼露欣赏:“公子好眼力。”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来的客人几乎都不认识,还说我要价这么高,是黑店。”
叶颂笑道:“那是他们不识货了。”
江淮淡淡道:“这云锦在大汤和平梁卖的最好,西昌鲜有人知。”忍不住多摸了摸,“你这样一说,我也想做身衣服了。”
叶颂鄙夷:“别忘了正事。”
江淮又挑了挑眉,从那对缎子里抽出一匹蓝紫色,实际上还是偏紫色多一些的云锦,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这匹怎么样?”
楚廉赞不绝口:“公子好眼力,这是我店里最贵的一匹,因着没人买,就压在最底下了,您摸摸那料子,特别顺滑。”
江淮递给叶颂:“你不是喜欢风信子吗,这个颜色不错。”
那人接过,仔细的瞧着那匹蓝紫色云锦,的确是触手滑顺,几乎要抓不住,并且轻泛着如月的光泽,若是在夜晚看,定美极了。
“好吧。”
叶颂桀骜道:“就这匹了。”
楚廉喜出望外:“那姑娘要怎么做?”
叶颂闻言,登时愁眉苦脸起来,想了好半天也没个头绪,眼看着就要到酉时,和程焕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江淮索性把她拉开,解开那匹蓝紫色云锦,利落一抖,将它平铺在桌子上,亲自设计。
“样式就做成时下最常见的就行,她一天到晚不闲着,好动,所以长度一定要垂在脚踝上面,至于花样,下摆用更深一个色号的线绣满风信子,不要单瓣也不要整颗,待会儿我把图案给你画好,不过你记住,一定要是浮光线,听说到了晚上会发光,还有这个边缘,也用蓝紫色的线匝死了,只留一个内兜就行……”
江淮在那里一丝不苟的交代着,楚廉则记得满头是汗。
而叶颂却是一脸捡到宝的表情。
宁容远。
你真是好优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