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二十余年,贺子沉是她揉进生命里的人。
在六道阁的十二年,艰难如登天,一切的一切都是贺子沉在背后保护她,如今师兄被害,她如何不去报这血海之仇。
只是这浑身上下怎么突然没力气了呢?
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眼睛酸疼,眼泪是生生逼出来的,滚烫的水珠吧嗒的落在慕容清的肩头,那人浑身一颤,只把她搂得更紧些。
耳畔响起江淮沙哑细微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悲痛,她推开慕容清的身子,往后退了退,嘴唇逐渐变得青紫。
“我师兄……死了……”
慕容清咬了咬牙,目眦欲裂:“会为他报仇的。”
“报仇……报仇……”
江淮颤抖着扯下嘴角的翘皮,只顾着重复这两个字,又要推开他往出走,那人含恨垂眸,蓦然大喊一声:“江淮!”
江淮走到门口的身子霍然怔住,她何尝不是清醒的,但越清醒便越痛苦,莫不如糊涂着,但为顾大局,她却不能糊涂。
只能痛苦。
她缓缓的坐在门槛上,把下巴垫在膝盖处,不多时,又把脸埋在臂弯处,整个人缩成一团,有轻微的抽噎声响起。
慕容清嘴唇微颤,好事没有多说。
江淮忽而抬起上半身,鼻翼缩了缩,失声恸哭。
还是要痛哭一场。
那声音划破这苍冷的天,残忍的撕开仅存的美好,用伤口处汹涌而出的鲜血,下了一场极红极红的寒雨。
她已经很久都没这样痛哭过了,记忆中,还是当年得知宁容左要娶骆择善的时候,在御景殿,太后面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次。
这次,心痛比那次更甚。
好像有人在胸口扎了刀,然后攥着刀柄不停的搅着,转着,拔出来再插进去,周而复始,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疼痛难忍。
那大颗泪珠顺颊滑落,她停了停,伸手捂住脸,但那泪水又在指缝中争先恐后而出,好像是开春消融的冰河。
慕容清无言,站在她的旁边,低低道:“我先出去,你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饿了的话,我和高伦就在外面。”
抬步欲离,衣摆却被人攥住。
江淮扬着惨白的脸,憔悴至极,眼眶的泪水还在吧嗒掉落,张开干裂的嘴唇,用气声说道:“别走。”
剧烈的咳嗽两声,她的手无力放下,终于发出些声音。
她说她害怕。
慕容清怎么忍心拒绝,利落的坐在她的旁边,那人贴着他的身子有些太过冰冷,便将自己的脱下来裹在江淮的身上。
江淮不说话,只死死的攥着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
她身边,只剩下慕容清。
那人将另一只手覆在两人攥着的手上,是如此温暖。
江淮目视前方,猛地皱眉,有血迹漫染嘴唇。
丹田处那股平息了四年多的尸寒之气没有预料的爆发,她只觉得像是突然掉入冰窖当中,悲痛和仇恨一瞬将她淹没。
攥着慕容清的手轻轻松开,她眸子轻合,睫毛不动,整个身子像是一张轻柔的手帕滑落在侧,没了意识。
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凡事要往深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