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瞧着她,心道这个玫儿虽然轻狂,但心眼儿也不坏,那日冤枉自己偷了蛇鳞砚,想必也是被那宗海给误导了。
而且相处了这些时日,她发现玫儿的应变能力很强。
“大人!”
院外响起山茶的声音。
江淮赶紧过去,瞧着那丫头和人打的发丝凌乱,眉骨有道很明显的红印子,嘴角和手都破了,但却是极其兴奋的。
“大人!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您!我气不过就和她们打了一架!不过您别担心,山茶把她们按在地上抓!根本没吃亏!”
小丫头兴致勃勃的笑喊道。
江淮虽然知道她这样做不妥,但是不忍责骂她的衷心,只接过她手里的木盆放在旁边,蹙眉道:“下次可要小心,能忍就忍了。”
山茶见好就收,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淮又道:“你去御景殿,太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山茶闻言,这才从怀里面把一个信封交给她,江淮接过,瞧着那信封外面什么都没写,拆开来倒了倒,倒出一个纸卷儿。
捻开来一看,写道:辰时佛门,黄一川。
江淮了然,便把那纸卷放嘴里吃了。
山茶没拦住:“奴婢拿去烧了多好啊。”又从那木盆里拿出一个包袱,小声道,“大人,这个也是桐姑姑叫我带给您的,您放心,路上的人都以为是要洗的脏衣服呢。”
江淮颔首,偷打开看了看,原是一套太监衣服:“你方才回来的路上可听到佛门那边敲钟了?”
山茶谨慎的点头:“听到了,估计是下朝了。”
江淮环视周遭,趁院里无人把那套太监衣服换上,戴好帽子,压低脑袋正准备出去,却被山茶叫住:“大人,这信封里面还有东西。”
江淮回头,往山茶拿的信封里看了一眼。
视线瞥到一处黑角。
大汤朝的丧报,皆以黑色纸条封四个边角。
山茶要往出拿。
江淮却止住了她,眼眶微红,摇了摇头。
不必了。
……
……
辰时一刻,退朝会。
文武百官先出麒麟殿再下龙台,纷纷赶往佛门,黄一川和韩渊并行在那长街上,听那人道:“说来,今日是那司天台庞密的生辰吧。”
黄一川轻挽衣袖:“韩兄好记性。”
韩渊轻笑:“我不但记着这个,还记得你当年能进京殿考,多半是因着庞密的举荐,今日那人生辰,你不过去贺贺寿?”
黄一川和他对视一眼,笑道:“贺寿是自然,只是寿礼没在。”他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登时有个小太监低头而来。
不过韩渊没细看,他的注意力全在小太监手里的锦盒上。
“不知道一川兄备了什么好东西给庞监正?”
黄一川点了点那盒子:“是广邳出产的上好的玉如意。”凑过去小声道,“这玉质足矣和郡主送给太后的那个相媲美呢。”
韩渊笑容颇深:“那是自然,庞监正可是你的贵人。”
黄一川则道:“这其实是一对,不过太金贵了,我弄不来第二对儿,所以只送了一支,另一支等你夫人生了,当做贺礼。”
韩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光有玉如意可不够,你快去吧,等回来一起去春月楼喝茶。”
黄一川点头,一招手,那小太监和他同往皇城西侧走去。
可巧路过那门下侍中许琉灰的身侧,他淡笑道:“一川去哪儿?”
黄一川依言答了,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走了。
那个小太监把头低得更深,偷瞄了一眼许琉灰,待和黄一川拐过长街口,这才缓缓直起身子:“许琉灰转去门下省了?他从前不是在御史台,在舅舅的手下当差吗?”
黄一川很是精明,没有问那人死而复生的事,也没有故意去看她如今的样貌如何,仿佛日日得见那般道:“当日郭太师身死,那些赌着踩一脚的都升了,许琉灰就是其中之一。”
那人目视前方:“踩一脚,就踩到你的头上去了。”
黄一川和从前一样,不争不抢却升的稳扎稳打:“大人说笑了,如今听太后说,大人准备出永巷,那这许琉灰很快就得踩塌了。”
身旁人轻笑,瞥了他一眼:“听你方才说,韩渊的夫人……那个叫程彩儿的要生了?”
黄一川点头:“都已经是第二胎了,头胎是个女儿,叫韩懋。”
那人闻言轻应,没在言语。
终于在黄一川的遮掩下,两人平安到了那司天台前,那监正庞密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匆忙走出来看。
他早就得到太后的消息,说江过淮几日要来见他,可是……这除了黄一川外就只有一个小太假,莫不是这个小太监……
果不其然,那个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双精诡的眼。
正是四年前就死了的江淮。
这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气态。
庞密神色十分感慨,忙急着拱手揖礼道:“御侍大人。”
江淮把那锦盒交给黄一川,淡淡道:“庞监正免礼。”
庞密叹惋道:“听说前两日大人在长街受辱,身子可有大碍?”
江淮意味深长的轻笑。
这就是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聪明的,知道她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遂并不来找麻烦,倒是那些傻子,不等自己一两年坐稳了那永巷宫奴的位置,就来结仇。”
庞密也轻笑,蓦然间多了些得意,伸手道:“大人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