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蹊和林殊都愣住了。
林殊喃喃道:“老师......”
程言蹊回过神,看了林殊一眼,却没开口。
葛昱把装满酒的酒杯塞到林殊手里,“林殊,你去敬言蹊一杯。”
林殊握着酒杯,垂着头,忽然有些发懵,所有的情绪和想法似乎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程言蹊仍旧坐在椅子上,英俊的五官此刻有些阴沉,微陷的眼窝仿佛藏着一团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响,林殊起身,端着酒杯走到程言蹊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程言蹊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他竭力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端坐在椅子上,实际上,他的手心布满了汗水。
拿到最佳导演奖的那一刻都没有这样紧张。
这时,林殊的声音缓缓响起,有些低沉,没了少年时的清亮,带着一点局促,他道:“对不起。”
他周身一震,凝固住的血液在血管中呼啸,犹如开闸泄洪一样的向全身流去。
心跳声如雷声般响起。
淡色的两片薄唇轻轻一碰:“嗯。”
葛昱了却了一桩心思,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喜笑颜开的邀着两人举杯换盏。
林殊来者不拒,仿佛存心想将自己灌醉。
最后,葛昱尚留一点清醒,临走前看了眼林殊,不忘叮嘱道:“叫、叫刘鸣来接你。”
林殊趴在桌上,低低应了一声。
葛昱离开后,包厢内只剩程言蹊和林殊两个人。
程言蹊喝得不算多,而且他酒量不错,依然十分清醒。
他看着趴在桌上的林殊,不由皱起了眉头,刘鸣是谁?他经常喝得这么醉吗?
两人就着这样的画面,静坐许久,最后程言蹊皱着眉头起身,走到林殊面前,把他扶了起来,问道:“房间号。”
林殊抬起头,睁着有些茫然的丹风眼看着程言蹊,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近到他能清晰闻到林殊身上的酒味,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水味,近到他能清晰的看到林殊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
伴随每次的颤动,都像一把小刷子一样在他心上最敏感的地上划过。
趁着林殊喝醉了,程言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的模样。
目光犹如巡视一般的从他脸上扫过,似乎想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
这时,林殊忽然笑了一声,闭上眼,往程言蹊怀里栽去。
他从口袋摸出房卡塞到程言蹊手里,声音带着醉后的慵懒和不清醒,“房、房卡在.......”
程言蹊的脸色显得有些古怪,他应该恨林殊的,可他他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他就原谅他了。
可是他的内心似乎无法得到满足,蛰伏的欲望异常凶猛。
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程言蹊把林殊送回了房间。
路上林殊醉得不像话,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他几乎是把人一路半抱半扶回去的。
进屋后,他找到卧室,把人放到床上。
林殊捂着胃,把自己弯成了一条虾,一脸难受的模样。
程言蹊自从刚才就没松开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身,走到客厅,找到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
等待水开的功夫,程言蹊想了很多。
他回国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条是,他忘不了林殊,哪怕过了十二年,他还是忘不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殊。
他想装作不认识他,可一得知林殊在这里拍戏,他还是忍不住追了过来。
他故意喊他哥,想看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他表现得很慌乱无措。
这种反应在他意料之外。
或许,他真的知道后悔了?
程言蹊又想起林殊的那句对不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时,热水壶的开关跳了一声,水烧开了。
程言蹊回过神,在屋里找了个杯子,倒了杯水吹凉才回到卧室。
林殊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粘腻的汗水将他的头发打湿,软趴趴的贴在他惨白的脸上。
他走上前,把人扶了起来,靠在他怀里,把水喂到他的嘴边,林殊闭着眼,无意识的就着程言蹊的手喝了几口热水,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程言蹊把杯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又转身进了浴室,过了会,他拿着条拧好的温热毛巾出来,坐在床边,替林殊擦起脸上。
林殊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舒服的喘息声,脸主动寻着那温热的毛巾贴去。
程言蹊手一顿,过了会才继续帮林殊擦脸。
等他从浴室洗好毛巾出来,林殊已经安稳的睡着了,他张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和若隐若现的舌尖,鼻翼微微颤动,吐出平缓而绵长的呼吸声。
刚用热毛巾擦过的脸上显出一点粉白,敛去他平日的冷清,显出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