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别回到相府, 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说上话, 就被沈复南先叫过去了,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为了靳语尘的事。
估计现在的傅柏也被傅世国叫了回去, 现在所有人都心下了然了, 靳语尘被抓,适合继承大统的便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靳薛帆,靳薛帆手上有一批为他说话的重臣, 同时也在南北军中有很多的势力, 他母妃那一家和林镇的私交甚密,所以靳薛帆在军营了呆的很久的时间, 就是去那里打通关系的,除了西北军是新晋的以为,其他的靳薛帆都很熟络。
沈复南从靳鸣佐下的圣旨里就知道了靳语尘多半是没戏了, 他当初确实是对她寄了很大的厚望, 但那是在大梁没有来掺合一脚的情况下预测的,现在赫连明珠冒出来, 还站在了靳薛帆那边合伙坐实了靳语尘拥兵造反的事实。在安全若是有一人犯了与叛国有关的罪,便是要祸连全族的, 拥兵造反和谋朝篡位是一个罪名, 如果不赶快与靳语尘脱开干系,整个相府都会受到波及,就算自己手上有二万护城兵又能怎么样, 以现在的靳鸣佐的心思,怕是六亲都不认了。
“轻别,趁着靳语尘还没有定罪,你快些与她和离了,把相府从这件浑水里面拉出来。”沈复南急急忙忙的就召沈轻别入房中商议,和离这事他说不来,只能沈轻别自己去找靳语尘说,然后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沈轻别知道沈复南是为了整个相府着想,可和离……
见女儿不说话,沈复南更是着急:“傻女儿,她一个人死不要紧,可她会连累你连累整个相府的人都为她陪葬,你忍心看相府上上下下那些无辜的人都死在禁军的刀下吗?你难道……也忍心看爹和娘,也一起去送死吗!”
“没有!爹!我怎么会忍心看爹和娘白白去送死,更何况还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沈轻别心烦意乱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静,“拥兵造反是靳薛帆自己单方面说的,我不信皇上真的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他肯定还会亲自审问阿尘,到时候定能觉察出一丝端倪。”
“轻别啊,这个时候你还在骗自己?皇上摆明了是借口靳语尘拥兵造反讨好大梁,他处决了靳语尘后大梁就可以答应短时间之内不会侵犯安庆,他才不会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只想保住大的。”
“可阿尘是他的亲骨肉啊!”沈轻别简直不能理解皇上的所作所为,出了什么事他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子女推出去保全自己,为人母的都是这个样子吗?
可笑,羞不羞耻?
沈复南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他是皇上,他不是将军,也不是臣子,更不是平民百姓,他身上背着的是整个安庆,就算关键的时刻要牺牲的是他的儿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他。但他同时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人都怕死,皇上也是人,他牺牲掉自己的儿子来保自己的江山和百姓,他过得去心里那关,反正儿子没有了他还可以再生。”
“所以……皇上这是……默认了靳薛帆的所作所为?”沈轻别缓缓说出这句话,在看到沈复南点头后更加承受不住,喃喃自语道,“他非要杀了阿尘的吗……”
沈复南也不再掖着说话了,直接挑白了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与镇安王和离,今天已经晚了,等会还要去宫里参加宴会,结束后我就亲自将和离书送过去让她写上自己的名字,都这个时候了,我想她也知道我们这个时候过河拆桥的原因,会老老实实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的。你既然心有芥蒂,便不用你亲自去,这几天就呆在家里,等风头过去。”
“可是爹你有想过女儿以后吗?虽说是和离,可对女子的名声还是有所损害的。若是以后他人觉得女儿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会怎样看我?”沈轻别拿出这件事来说,试图让
沈复南改变主意。
可这次的沈复南异常的果断:“那也总好比你跟我们断绝血缘关系去送死好。”
闻言沈轻别一愣,沈复南居然连自己的后招都想到了……
“可是……”沈轻别心里万般不愿,“爹,你知道我……”
“全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于眼前的这个,可爹只你一个女儿,就算你以后再怎么生爹的气,这婚我们也必须离!”沈复南不由分说的语气,走出书房后对着身边的下人小声说了些什么,便大步流星的往大门口那儿走去了。
沈轻别也想追出去,刚到大门口就被拦下,拦住她的下人弯着腰说道:“对不起小姐,老爷说过,不许小姐出门,小姐还是回去吧。”
沈轻别转头对着下人厉声说道:“我要进宫,你敢拦我?”
下人吓的跪在地上,沈轻别既是相府的大小姐,现又是镇安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更是先皇御赐的郡主,不管怎么样都是不敢忤逆的存在,可沈复南刚刚也嘱咐过不能放小姐出去,不然就等着回来乱棍打死,只好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额头求道:“求小姐不要为难小人,若是老爷知道小姐进了宫,回来非得打死我们不可,求小姐救救我们吧……”
听着这人在耳边吵闹不停,脑中更是烦躁愤怒,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恼火,沉声说道:“起来,我不出去,但是你等会帮我送一封信给太尉府送过去。”
“是。”下人起身,便立在她身后待命。沈轻别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文房四宝开始写信。她知道现在的裴元瑾也在靳薛帆的监视之下,但裴元瑾绝不可能将自己的立场偏向任何一边,所以就算她送信过去,靳薛帆也不会觉得裴元瑾会轻而易举成为她们这边的人。
靳语尘说她回了相府后裴元瑾自会来相府和自己说明靳语尘留下的后招,可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不对劲,以裴元瑾的立场和性格,怎么可能在靳薛帆一手遮天的京城,主动来相国府找自己?
所以靳语尘根本没给自己留后招,她在骗自己!
“你怎么能这样!”写着写着,沈轻别用力丢出手里的笔,摔在门框边碎成两截,然后抱住自己的头失声痛哭,“你骗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王爷你是懂的。”沈复南好不容易等到宫宴结束,所有人都回去后一个人来到了死牢看靳语尘。
刚刚送走一个赫连明珠,现在又来了个相爷,不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很自然的伸出手讨要道:“本王当然知道,和离书拿过来吧,本王签个字就好了。”
靳语尘竟然没有接机威胁自己救她出来?沈复南有些不敢相信:“你愿意就这样和离?”
“难道相爷突然舍不得本王这个女婿了?”靳语尘心情极好的和他开起来玩笑,然后立马被塞过来一支笔和一张纸。
“那倒没有,相府现在可不想和王爷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靳语尘笑笑:“轻别还好吗?”
沈复南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靳语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个快死了的人该有的神情,但心里因为靳语尘爽快的签下了和离书有些冲淡了对靳语尘的厌恶,回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