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新城大学里成片的木香花开的热热闹闹,一小簇一小簇白净的花朵像是雪堆码在学校的各个墙边角落,香气逼人。
还有两个月就是毕业季,周已然回到宿舍的时候咸鱼室友完全没有半个身子已经埋入社会大染缸的紧迫感,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交相辉映十分刺激。
“孜然回来了啊,来来来,一起开黑!”
“不了,”周已然趴床上声音虚弱:“人老了,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让我身心俱疲。”
看他实在疲惫,两个室友连忙手忙脚乱地插上耳机,寝室里安静下来:“行嘞,那你睡一觉吧,晚饭喊你。”
“嗯...”周已然的意识很快就迷糊过去。他如此疲惫倒不是因为乘坐火车,而是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休息好了。
这一个月里他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脑子里浮现各种不符合社会主义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的画面和文字,在梦里他不受控制地疯狂记忆这些信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头昏脑涨到要爆炸,他发誓,他梦里的那个劲头当年高考都比不上。
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即将毕业压力大,没当回事儿,只是在白天把觉补回来。可渐渐的梦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后,周已然发现事情大条了。
他们家可能要出第二个神棍了。
周已然家的第一个神棍是他的外公。
周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位热血有志青年,奔走在科学建设新农村的第一线,宣传科学理论,破除封建迷信,因为扎实肯干能力出色还是戴过大红花当地广播点名表扬的优秀青年。像那些个混迹在农村乡镇骗人钱财害人性命的神婆神棍的小手段,在见多识广的周老爷子这里都只能是给农村的老太太老大爷做宣传时的谈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颗红心向着党和科学的有为青年,在某天一觉睡醒后,他的科学梦,碎了。
得天梦授,一觉醒来,就此无师自通了一身方术。
周已然是听着各种鬼神志怪的小故事长大的,小时候见识过他外公的神奇手段之后,也曾经兴奋的宣布过想要继承外公的事业,然后就被无情告知他外公的本事是无法传承的。
这是天赋,祖师爷赏饭吃。
当周已然把那些梦捋清后立马买了回外公家的车票,好在即将毕业,学校管的比宽松。
周已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室友陈桉给他带了饭。
“看你这么累就没喊你,给你带的炒饭都冷了,拿老幺的小锅热一热吧。”
陈桉老家在蜀地,普通话带着股塑料味,为人十分热情,年纪在宿舍最大,所以总是把他们当做弟弟照顾。
“谢了老大。”周已然接过老幺递过来的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违禁品,开始热饭。
炒饭的香味裹在升腾的热气中很快在小小的宿舍中弥漫开来。
睡了许久饿的不行,周已然直接端着锅开吃,“对了,这个点老二怎么不在?”
“这几天你不在,所以不知道,”老大解释道:“他咸鱼这么久还是决定考研。”
“这么突然?”不过他们这个宿舍虽然没有每天悬梁刺股刻苦学习,但是大家的的成绩都还不错,老二更是在系里排得上名。“有目标也是好事。”
“是啊,他也晓得现在才决定考研晚了点,不过好在他家里也不急着让他工作,现在他天天在图书馆学到关门才回来,刻苦得很。”
一直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老幺突然搭腔:“从图书馆回来要路过第四教学楼吧?咱们还是给老二打个电话叫他绕路走吧。”
“怎么啦?”老大凑过去看他的电脑,“你又在学校论坛上看到啥了?”
周已然也有了兴趣,他们宿舍的老幺宋谷无比痴迷逛各种论坛,常常自夸: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虽然夸张了些,但学校上至领导教授下至学生,各种鲜为人知有趣的事他的确有门路搞到第一手消息。
“你们还记得上个月自杀的那个学生吗?”宋谷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她就是在第四教学楼坠楼的。”
周已然有些疑惑:“坠楼?”
“不是自杀吗?”都是一个学校的,老大对这件余波未过的事也有些了解。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宋谷在电脑翻出张表格:“她可是前途一片光明。”
周已然凑了过去,表格上是林氏集团的实习名单。
老大看了一眼就感叹:“牛逼呀,去了这家公司实习,就算没有留在哪儿,下家也不会差。”
“可不是,这名单刚出没多久,她就坠楼身亡,现在论坛里阴谋论一个比一个精彩。”
老大惊讶:“为了一个实习名额,不至于吧...”
“那绕着第四教学楼走是为什么?”周已然还是比较好奇宋谷之前说的,他们宿舍除了他本人因为“家学渊源”对这类事件有所敬畏,其他三人对于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难得见宋谷这样小心,“后面还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