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城内,有一处幽静的茶馆,今日茶馆里格外安静,宾客满座,却个个相视无言。
掌柜待在柜台后扒拉算盘算着今天的收入,百无聊赖的记账。
直到,茶馆的门被一个人打开。
吱呀一声,一名身穿布衣,胡子花白,面容异常年轻的人迈步走进来。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像一颗石子投进安静的湖泊,激荡起阵阵涟漪。
掌柜拨弄算盘的手诡异的加快,喃喃低语道:“损失桌子,茶杯,板凳,共二两。”
伙计放下手头的事情,道:“呦,今儿个又来讲故事了?”
进来的那个人咳嗽两声,声音压得极低:“正是。”
“既然进来了就快讲,真啰嗦!”
听客拍着桌子,很是不满意的抱怨。
说书人回过神,捋捋花白的胡须,道:“莫急,莫急,你们可知,我要说的,是哪两个门派之间的争斗?”
“不就,容云谷和石氏那点破事儿吗?”
客人们料事如神,把他要讲的先说了出来。
“咳咳,待我慢慢将事情原委说与你们听。”
说书先生打开折扇,放在胸前装模作样扇了扇,朗声道:传说那高山之上,有一隐与云雾的世家。
在诺大的清阳城内,已是成为神话般的第一大宗族。
传说他们是修仙界最为神秘强大的宗族,三百年前和戾渊域一战,便是由那个家族的创始人亲手灭之。
后这个宗族在修真界掀起不大不小的一阵波澜后,销声匿迹。
“不争不抢不恨不滥杀。”
这九个字,被刻在容云谷最显眼的一处石壁之上,用来时时刻刻提醒族中弟子。
说书人捋着胡子,眯起眼睛,对众人侃侃而谈。
“传说啊,他们宗族世代守护着一件神器,名曰——予丧。”
这厮瞪大了眼睛夸张道:“要知道世间若是哪个宗族有件仙器便能称霸一方,而容云谷,可是有着一件神器啊!能眨眼间屠城的存在啊!”
茶馆里有人被勾起兴趣,大声问道:“你说容云谷里有神器,这是真的吗?若真是有,为何世人都不知晓呢?”
那人刚说完就有很多人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从未听说啊!”
“哼哼。”说书人哼出一鼻子气,道:“你们不必清楚其中缘由,以免引火烧身。”
当即就有人呵呵笑出声:“你说那么大一个宗门,三天之间覆灭,怎么可能?”
说书人语气低沉,神神秘秘道:“容云谷向来与世无争,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那予丧,才招致杀身之祸。”
“一件东西而已,何必要用那么多条命去陪葬?”
说书人捋胡子的手滞在空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手中折扇无力挥了挥,正欲再开口之时,茶馆里所有的熟客都心照不宣的捏住鼻子。
新来的客人正兴致勃勃听故事呢,看见周围人诡异的举动,一头雾水。
然后……
“叶弦则!你个狗贼!”
一声暴喝如炸雷入耳,茶馆的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气势汹汹奔进来,伴随着恶臭,还夹杂着许多嗡嗡乱叫的苍蝇们,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几步,起跳,在空中飞起一脚,踢向站在正堂中间某个人。
“啊!”
说书人的惨叫,客人们的嬉笑,桌椅板凳的壮烈牺牲,茶杯碗盏纷纷阵亡。
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啊!
待端茶的小厮叫上几个壮丁把正在扭打的两人分开,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说书人衣服稀烂,鞋子丢了一只,纸扇光荣牺牲,花白的假胡子被撕歪,挂在下巴上,半掉不掉的晃荡。明明是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偏偏装成老态龙钟的模样,狼狈不堪的坐在地面气喘吁吁,显然受到了惊吓。
再看另一边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脏兮兮的小乞丐一枚,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沾满了尘土,黑不溜秋的小孩儿,站着不动就完美的和黑色地面融为了一体,瞪着大眼睛,嘴里还气呼呼嚼着什么。
打眼一看,嚯!说书人丢掉那只的布鞋被小乞丐叼在嘴巴里咬呢!
叶弦则缓了好久才回过神,翘起食指对小屁孩一阵你你你你,结巴了好久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个小屁孩儿!为何总破坏我的生意,没家教的东西!”
小乞丐继续嚼着他的布鞋,呜呜乱叫,死命瞪他。
“好了好了!”一边看戏的小厮招呼人抬起叶弦则和小乞丐,忍着笑意朝门外挥了挥手。
“扔,扔出去。”
“好嘞!”
壮丁们齐声吆喝,这个抓着叶弦则的手脚,那个抓着小乞丐的头,还有一个试图把鞋子从他嘴里抠出来,结果没成功。
“赶紧扔赶紧扔!”
小厮催促着,壮丁们不敢拖沓,一起使劲将两人丢了出去。
叶弦则在半空旋转几圈,砸在地面又滚了几圈,碰到了对面酒楼的石狮子才堪堪停下,不等他喘口气,骨瘦如柴的小乞丐随后而至,撞在他的胸口。
都说了是骨瘦如柴,自然没有缓冲力道的肥肉,硬邦邦的骨头往身上一摔一硌,该怎么形容那感觉呢?
叶弦则仰着脖子大叫:“疼死我啦!”
茶馆众人笑作一团。
也有人好奇的问:“这是谁啊,怎得这般好笑!”
这时就有熟客回道:“就在前几个月,这说书的家伙跑来茶馆讲故事,不讲名人传记,也不讲神话传说,专门就讲容云谷和石氏的那点破事儿。”
说到这儿那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然后那小乞丐,不知从何而来,每日就蹲在角落里等他来,他敢讲故事就对其一顿打骂。今日里这厮自作聪明贴了假胡子装老头儿,结果还是被认出来了!哈哈哈!”
“正是如此,每天我都这个时候来看戏,他们每天换着花样打,我也总能笑的开心无比!”
“哈哈哈哈哈!”
持续的笑声从茶馆里传来,叶弦则红着脸爬起来,拍拍衣服的灰,捧着作痛的胸口惺惺离开。
小乞丐也随之直愣愣坐起,一个鲤鱼打挺,身上灰尘扑簌簌往下落,几个箭步跟在叶弦则身后。
叶弦则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站住不动,小乞丐也僵直的站在那儿。
气呼呼瞪了他一眼,叶弦则粗暴的扭过乞丐瘦弱的身子,在他背上摸啊摸。
有路过的人看见,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叶弦则脸皮子厚,一边朝路人翻白眼,一边继续在小乞丐身上摸。
终于,在他屁股上摸到了一样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