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将渠儿那具已经趋近于冰凉的身体抱在怀里,干涸的眼泪与血迹交融凝固在脸上,发丝凌乱飘散,不整的衣衫上沾满了大块小块的血渍,在聂怀卿匆匆赶到,撞门而入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我。www.biqugexx.net
我听闻动静,眼神木然且空洞,动作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去看他,朝他牵强地笑了一笑,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意识。
我似乎昏迷得很沉,整个人就像是置身在了另一个时空,浸泡在一片平静大海的混沌之中,相对静止的海水将我包裹其中,连同外界的嘈杂纷乱一起彻彻底底的隔绝,竟是稀罕的得以一夜无梦,一直安稳的睡到了第二天天明。
我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强光的突然入眼,让我愈发觉得头痛欲裂,只是微微一动便浑身酸麻疼痛,尤其是左手腕上白色纱帕的部位,更是像被烈火灼烧着肌肤一样,火辣辣地直发疼。
“太子妃……”琼娘坐在床沿,一脸忧色地看着我,眼眶周围一圈都在发红,眼白的部分也布满了红色血丝,见我醒过来,沙哑的嗓音带着惊喜,“您终于醒了……”
“那个叫渠儿的侍女呢?”为了不压到伤口,我使出浑身力气想要侧着坐起来,额间冷汗直冒,声音虚弱,“她在哪里……”
“这个……被太子殿下那边带走了,婢子忙于照顾太子妃,也不太清楚其中情况……”琼娘搀扶着我起身,又手脚利索地将床榻的枕头立了起来,让我后背靠得舒服些,一边恶狠狠道,“不过她居然胆敢行刺太子妃,单单是这条罪名,她就算是被千刀万剐,抛尸乱葬岗都算是便宜她的了!”
我听着心里有些难受,闭了闭眼,从鼻间哼出一声,抓住琼娘的手腕,又道:“去,帮我把聂怀卿叫过来,”见琼娘仍站在原地毫无动作,我用力推了她一把,“快去啊!”
这一推,伤口又渗出了血,白色纱布上的红色变得更大了,琼娘连忙慌张地福身道:“太子妃还有伤在身,千万注意身体,婢子这就去将太子殿下叫过来!”
“不用麻烦琼娘跑一趟了。”
也许是下了早朝便过来了,聂怀卿身上的皇太子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www.biqugexx.net
“太子殿下……”琼娘忙低下头,对着他福身行了礼,“婢子见过太子殿下。”
聂怀卿朝我这边看了看,对琼娘道:“琼娘你先出去吧。”
“是。”
琼娘又是一福身,低顺着眉眼越过了聂怀卿,走时还顺带将敞开着的门给关合了回去。
我和聂怀卿皆沉默着,屋里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不知是不是未褪去官服的缘故,聂怀卿的太子架子端的很正,移步至窗前,微弯身将放下的窗子支了起来,背对着我开口道:“你的主寝尚未处理干净,就先委屈你在这儿多住几天了,若是有什么不惯的地方,也请太子妃多多见谅。”
我深吸一口气,懒得跟他谈论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直接问道:“这件事情,太子殿下知道多少?”我咬了咬下唇,语速极缓,“又或者,全部都知道。”
“那个叫渠儿的侍女就是母后那边派过来监视我们的作细,”聂怀卿仍背着我,看着后院盛开的梨花,“她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
我嗤笑:“这就是全部?”
聂怀卿只是淡淡道:“我不是天人,自然也没有天眼。”
我又问他:“那渠儿呢?”
聂怀卿将上半个身子稍倾出去了些,动作轻柔地撷下了一朵梨花,转身走向我,动作同样轻柔的,将那朵梨花簪在了我的耳后,对我道:“太子妃操心的事情,似乎有点多了。”
我对上了聂怀卿墨色的瞳仁:“她毕竟没有真正伤害过我什么,身上的伤也是我自己为了保持清醒划的,所以行刺之名更是子虚乌有。”
“可她通风报信,肖想太子妃,这些总是实实切切做过的事情,”聂怀卿将我散落的发丝轻轻撩回耳后,眼神瞬变,“莫非太子妃对她也有……”
我咬着牙,打断了聂怀卿的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吗?”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也都可以不去过问,”我停顿片刻,话音有些颤抖,“只求太子殿下能够发发善心,留她个全尸安葬,有一个小小的墓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