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乡下人,不敢与豪家大爷称兄道弟。www.biqugexx.net”白衣公子说罢起身似要离开。蓝袍人哈哈大笑道:“看你们长相以为你是富家子弟,没想到是两个穷小子。直说了吧,我要拿你们到莱国做我们老爷的男宠。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立刻有十几人站起,拔出刀来。那公子和书童均吃了一惊,对视瞬间又盯住蓝袍人,两人均想:“北方莱国人还有这般无聊的习俗,势力交界处竟这样无法无天。”蓝袍人见他们不露屈服之意,拔刀佯装砍来想要威胁二人,庞凌早见苗头不对便抄了一把店家抵御山间野兽的铁叉,这时候见二人并不动手,侧过身去,铁叉横握,铁柄一震,蓝袍人连人带刀便飞了出去。书童大吃一惊道:“小哥好功夫!”那公子也略显诧异。蓝袍人在地上喊道:“还愣着什么,上!”其余十几人也相拥而上,不过只是蛮力用刀、不成章法。庞凌只靠胁力就先后将十几人震倒在地,蓝袍人见势不妙连喊“快走”。庞凌并不追赶。那公子和书童只是看庞凌。待庞凌看到蓝袍人一行逃远后回到店中,那公子道:“兄台凭这套刀法救了我们两个,我在此先行谢过。”庞凌道:“公子不必言谢,他们做的不是仁义事,路见不平,拔‘叉’相助,我没理由看两位吃亏的。”那公子略有激动道:“想不到山间小镇还有如此仗义、如此武艺之人。想问兄台年岁?”庞凌道:“店家大娘也是古道热肠,我的武艺就算不上什么了。我今年十六。”那公子道:“在下十七岁,我的书童也十六岁。”随后与书童对视了几眼,道:“彭兄弟打算长在店中做下去吗?”庞凌一怔道:“我倒是还有事要做的,只不过许诺大娘做些时日的活儿,还大娘的钱。”那公子道:“这就好了。钱我可以替兄弟付上,我二人也是有事情要办的,想和兄弟一路。”庞凌奇道:“公子不知道我去哪里,怎么知道我们可以同路?公子又何以要和我同路?”那书童即道:“我们的事情哪里都可以办,定可以和兄台同路。不妨直说,我们二人旅途办事说不定还遇到方才那样的强人,想请兄台护我们一程。”庞凌道:“我的刀法只能防身却不会打人,恐怕护送不了二位。”那公子道:“刚才彭兄弟不是已经助我们打退强敌了吗?我们虽然来自乡下,但知恩图报,帮彭兄弟还债还是能够的。我这书童对于荆州地形十分熟悉,你是客,不知是要留在荆州还是出荆州?”庞凌道:“我想去西南边。”那书童道:“这正好了,我们也正要去成都。”庞凌道:“这……”
店家陈大娘在旁边看了许久,对庞凌道:“小兄弟,大娘有事和你说。”两人来到内室,陈大娘道:“小兄弟你说你从洛阳逃难到这儿,听你的口音的确是北方人。我当日看你晕倒在林子可怜,就带你回来。”庞凌道:“大娘的恩情,彭凌一辈子不忘。”
“那倒用不着,现在乱世,可怜的孩子太多了。我要你在店中做事帮忙是考虑你可能没去处,那几个钱我是不在意的。平日我看你接待客人有礼有节,说话斯文,不是乡村家的穷孩子。今天看你用的铁叉,我想你还可能是个……”
“大娘,这刀法,不,叉法不过是我从乡间武师那儿偷学了几招。”
“你从哪儿来其实也不怎么重要了。其实你做事该得的钱早就够我给你买药的了。我看屋外那公子俩不像是坏人,你对他们有恩,他们对荆州又比较熟悉,走的是同路,你跟他们走应该没啥坏处。”
“听大娘这么说,我也似乎该走了。那我这就收拾收拾,日后我办完事情再来看大娘。”
那大娘摸着庞凌的肩膀说:“你来这儿是我儿子背你回来的,你除了倒在林中穿的衣裳鞋子,哪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嘿嘿,也是啊。”
“你路上还要多小心,那把铁叉你带走作防身用吧。挑几件你四平哥的衣服吧,你高他那么多,路上将就换穿吧。这点钱你拿着。”说着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子。
庞凌收拾了东西与陈大娘告了别便与那公子书童朝西走。庞凌道:“要和两位同走,还没请教两位哥哥的姓名?”书童道:“你只是知道我十六岁,怎么知道我比你大?”庞凌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书童道:“在下孙藿,我是十二月生,你呢?”庞凌道:“十一月。www.biqugexx.net。”那公子道:“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沉字。不必称哥哥,你叫我东方公子就行,如果嫌多,称我东方就行。”孙藿道:“你怎么称呼我就随便了。”
三人行时,东方沉问起庞凌的家世,特别提及这铁叉功夫,庞凌说自己是洛阳落寞武师之后,战乱旱灾,自己只得逃到南边。庞凌问两人从何处来,孙藿说他们是建业人,两家是邻居,合伙做些生意。
天色晚时,庞凌道:“我们该吃些东西了吧。对了,东方,还没问你们去成都有什么要紧事?”东方道:“和成都的远亲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彭兄弟呢?”庞凌道:“洛阳没了亲人,打算找找成都的远亲。”东方道:“实在抱歉,说起彭兄弟的伤心事了。”庞凌眼中些许泪花,心道:“父仇不可忘记啊。”东方看他流露真情以为是庞凌思亲所致,便未多话。
孙藿走过来打开干粮袋,道:“彭兄弟,我们南方人平时出来都是带些米制干粮,喝些山间的泉水,你吃得惯吗?”庞凌道:“北方战乱,洛阳曾经耗子都难找一只。南方还是物产丰富,山间兽类多。我看这些都不够你们俩的,咱们还是打些猎物烤了,做些干肉吃食吧。”
东方又道:“我们口味比较淡的,彭兄弟可以自备。”庞凌用铁叉打了只山鸡,生起火来,心道:“小时候娘教我的烹调之术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真是造化弄人。”对东方道:“东方、藿弟,这里没什么没什么佐料,山鸡肉熟了也是淡的。”东方示意不用,孙藿道:“彭大哥盛意难却,我捧捧你的场。”说着便动手吃起来,称赞道:“嗯嗯,山鸡肉的油脂都被烤尽了,肉香而不腻,还算清淡的,不过就是差了些滋味。”东方看着火苗道:“这火真是人间圣物,能够帮百姓解饥饿之忧。”忽然听见雷声,大雨应声而来。孙藿道:“公子,我们赶快找个地方避雨。”庞凌道:“刚才我打山鸡时发现南边有个山洞。”
这个山洞十分狭小,杂草并不多。孙藿道:“彭大哥今天只是赶走了强人,我看你并未使什么招数,光是这么一震,那蓝袍人便飞出去了。当真厉害。”庞凌道:“藿弟像是行家,看出了我叉子的门道。”东方道:“我们出来只是办事,其余的不必细说。”庞凌道:“其实我看东方不像是生意人,更像是读书人。”东方道:“你何以得知?”庞凌道:“难道被我说中了?只是凭感觉。东方平时喜欢读什么书?”东方道:“我喜欢作诗作文,读的东西自然也是这些。看样子,彭兄弟不光能武,文也在行?”庞凌道:“我爹爹从小让我读儒家经典。其实我是用刀的,叉子只是救急用。爹爹说练武只是强身健体,会武于乱世往往会得势一时,但最终终究会失势。”
“彭大哥,看你身强体壮,一定有什么强身健体的功法吧。”孙藿道。
“我记得小时候爹爹是让我扎马步练起的,随之要练习一套功法,这套功法一共七招,功法练了几个月后爹爹才教我这套刀法。他说只教我防御用的招术,能够防身就行了,记得叫‘防身刀法’就行了,所以进攻的招术我是一概不会的。”
“令尊真是考虑长远,不过我想你说用刀只会防,不会攻?这倒是奇怪事了,刀子送出去几寸就是打人,攻防本身没有很大的界限,而且两者似乎本身就是一体的。”东方道。
“平时练刀,一向是爹爹攻,我来防。儒家经典说个人修身很重要的,你不打我、我就不打你,天下就太平了啊!何必要蓄意伤害别人呢?”庞凌反问道。
东方冷笑了几声。
“哎呀,彭大哥,我从小身子就不好,你那套功法像我这么大年纪练还管不管用啊。”孙藿走近庞凌道。
“管用,六十岁的老人练都是有好处的。”
“教教我没有关系吧。”
“好,我现在就教你。第一式,双手托天,自然站立,两足平开,与肩同宽,含胸收腹,腰脊放松,双手手心朝腹部时交叉,至头顶时翻转托天,然后顺势回到两侧。第二式,单举撑天,左手撑天时右手下按,右手上撑时左手下按。第三式,横马转身。”
“彭大哥这几招似乎是名医所创,很有意道。”孙藿道。
“孙兄弟,你很聪明,据爹爹说,这是当世名医华佗所创。”
东方、孙藿一齐道:“华佗?”
“嗯,不过想起爹爹……”庞凌的神情又黯然起来。
“彭大哥,你现在心情不佳,改天再教我也好。”孙藿看庞凌若有所思,便道:“彭大哥,你教了我两招强身健体的功法,怎么不开心呢?我说个笑话给你听。”
“只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说什么笑话?”
孙藿把发髻解开,挫下假眉毛,捏掉鹰钩鼻尖一小块儿假皮,冲着庞凌笑道:“彭大哥,其实我是女孩子啊。”
庞凌大惊:“啊!?真的……你真是……女孩子,难道东方是东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