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吓蒙了也可能是摔蒙了。

“我……操。”展一脱了外套抖了抖灰，也不怎么觉得身上哪疼。

时令很无奈地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尘，低下身子时找到了他脚踝上被板子撞出来的一处擦伤，在那块凸起来的骨头上。

“我有时候觉得吧……”展一小声说，感觉给吓得嘴唇都在抖，“双儿要是个正常孩子，肯定是那种学什么都特快，特聪明的。”

时令点了点头：“等会我，我去拿几个创口贴。”

“不用不用，”展一摇了摇头，突然扑到他怀里，“啊操，吓死我了。”

时令一手浅浅地插入他发丝间，揉了几把：“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展一低低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展双已经又一次滑远了不少。

他对展双吹了声清亮的口哨，把人召唤回来往回走。

展双回到病房又把滑板扔下，拿了画板去画画了，画她的新板子。

时令还是去要了几个创口贴，展一脚踝上那块被撞到的地方已经有点肿起来了。

时令看展一抱着腿发愣，以为他愣一会儿就该拿了笔记本干活了，就先重新刷题去了，时令做题的时候专注，做完一套之后才发现他还在那愣着。

“小朋友，”时令伸手揉了揉展一脑袋，“回魂了，明天找地方去玩好不好？”

展一摇了摇头。

“五一假一直在家窝着该长蘑菇了。”时令说。

展一没出声。

“水景公园隔壁新建了个游乐场，主打一挺大的鬼屋，于柽说想去玩来着……”时令又说，“去吧小朋友……不要种蘑菇了，去嘛，去玩玩……因为是于柽想去所以让他请客。”

展一给他闹的有点烦，还惊讶于这人真的骚起来不要脸：“……你什么毛病。”

“思你成疾，病名为爱，病因是你，”时令接着死缠烂打，“去玩玩嘛，宅在家不好……”

展一屈服了。

下午在祝如彦那里又拍了三十套，晚上照常去夜店，时令全程跟着。

在唱台上被直直的追光照耀着的小朋友。

拨动琴弦的修长手指，白皙颈部的线条……

时令清了清嗓子，含了一颗给小朋友准备的润喉糖，眯了眯眼睛扫过所有被自家小朋友吸引了目光的客人。

在展一又唱完一首下来找糖吃的时候时令搬了张椅子在唱台上，三四个小时一停不停还是很累人的，何况还拍了一下午照。

每次到了下班的点展一都想让时令把自己扛回去，虽然时令可能很乐意。

回家摊在床上真的没有丝毫再捞过电脑做图的气力了，要不是还有信念支撑着他去洗漱，可能沾床瞬间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时令负责善后，简单说就是给小朋友捏捏腿揉揉肩，确保第二天还是满电的。

第二天展一醒的时候真的死都不想睁眼，就是明明都睡醒了但连眼睛睁开的力气都没有，简单说就是，睁眼都懒得睁，混混沌沌得可能又睡过去了几次。

愣是等时令来叫，声音都听得特别清楚。

“小朋友起床吧，十一点了……现在是9012年，你已经睡了好多个世纪了……起来吃午饭了，这么能睡呢……”

展一本来以为时令一定是那种看着七点说十一点的经典家长，结果起来一看，都他妈十一点半了，生物钟被吃了吗。

“去洗漱吧，令哥亲自做了粥。”时令在他颈窝处亲了亲。

说实话展一有点害怕，上次留下心理阴影了，总感觉早晚会被他毒死。

但这种放还米加好水剩下的都交给锅的活，时令做的还是很好的，锅也很好。

就是白粥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像白饭。

一点点。

展一叫周知说出去玩的时候周知确认了好几遍，展一寻思自己也不是跟人出去玩还咕咕咕的那种啊，最后周知得寸进尺地要求你我本无缘全靠你女装，绞尽脑汁想讨回来一轮，展一表示爱去去不去滚，周知表示，爱去。

挺大的一新游乐场，衬得它隔壁已经连水都没有了的水景公园无比萧条。

“水景公园怎么……秃了？”展一远远地看见公园里特大的一艘木船，“这船……挺像个鬼屋。”

“秃很久了啊。”周知看了看那艘的确破败如鬼屋的船。

“我记着上回来的时候还有水呢。”展一说。

“您还记得您的上回是几年前吗？”周知说。

“……十几年前吧。”展一说，“走了走了……”

对面还有个儿童乐园，这些个公园占地都不小，但都是走过那么些个几百米的景才能见着一个玩的设施。这游乐场就没什么景了，一眼过去全是玩的，鬼屋很惹眼，一座在外面看着有三四层楼高的建筑。

四个人都对别的没什么兴趣，赶上五一放假人还多，排队都得半个小时，干脆直奔鬼屋。

“这座医院建立在一处战场乱葬岗之上……”周知看着鬼屋的简介，“侵华战争时期？日本人在这家医院里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怪事不断发生，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在夜晚重新跳动……被掏空了内脏的尸体拍打着停尸间的大门……”

“你看就看呗念出来干嘛……”展一小声说，通过文字他已经能脑补出一圈非常恶心人的血腥画面了。

鬼屋是吓人的不应该是恶心人的啊……

于柽已经乐呵呵地去买票了，对请客毫无疑义。

“害怕啊？”时令从展一背后靠到他耳边。

“……还好，灵异题材的我还写过呢。”展一说。

因为写过所以也积蓄了一些……驱鬼大法，艺高人胆大……

也不是很怕，就是那种突然跳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不是鬼都会很吓人，何况鬼屋里乌漆嘛黑的又没有二百瓦的灯泡。

鬼屋外排队的人也不少，他们在门口等放行的时候，里边传出的尖叫声就听得人肝颤了。

“叫成这样……”于柽说，“这么吓人的吗，这么刺激的吗，花钱找刺激。”

时令掏出手机：“待会进去了我就开录音，看你叫成什么样。”

三个人一起扭头瞪了他一眼，没等说话，从里面跑出几个惊魂未定的人，有男有女，气喘如牛嘤嘤啜泣。

“这是没走完就出来了吧？”周知问。

“大概是了，全程要一个小时呢，”于柽说，“待会别走散了啊，按照套路，团队一散必定一个一个开始挂。”

“怎么挂？”展一问，“演员敬业到把你拖走吗？”

“那应该不会，”于柽正色，“我相信你和令总的物理战斗力是可以让真鬼变成聻的。”

“啥？聻是啥？”周知问。

“鬼死后成为聻。”展一解释了一句，想了想忍不住开始笑。

四个人在一块笑了半天总算等到进场了，进了鬼屋入口那个已经透露出恐怖气氛的小铁门，丝毫阳光也透不进来了，只剩了一条窄小昏暗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