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我不高兴了吗？

沈墨一下子慌乱起来，他道歉道：“对不起……”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被摩擦过一样，而且又低了下来：

“他们都叫我不要看别人。”

“为什么？”江一言看着眼前这个才一点点高的小豆芽，简直想把刚才那些人拖回来再揍一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

沈墨还是说着：“……我不能看别人，他们说我会把厄运传给别人，我要是看了你，你就会倒霉的……”他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整个人埋进土里一样。

“我不能看你……不能，不能把坏运气传给你。”

江一言蹲在那里，心像是被大锤锤了一下，开始闷痛起来。

沈墨啊……

为什么明明没受到过别人的善意的人，还这么善良，这么戳心……

沈墨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没有鞋，一双赤脚裸露在空气中，被风吹得有些冷，微微地缩着，脚上是沙砾磨出来的茧子和细小伤痕，细细麻麻地疼着，此刻，他心里有些乱。

他没有回应。

他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了，害怕我的厄运传给他？沈墨心突然像被藤条抽了一样，又开始疼起来。

也是啊，或许，那个人只是顺手救下他的吧。

像我这样的人，在奢求什么啊。

沈墨抿紧嘴唇，牙齿死死地磕着下嘴唇，眼神也渐渐黯淡下来。

怎么会有人对我好呢……

谁知道，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托住了他的下巴，沈墨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我，好不好？”

江一言用手轻轻托着沈墨的下巴，用了点力气，但又怕弄疼了他，把他的下巴抬高，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平齐。

那双盛满麻木、绝望的乌黑的眸子像是没反应过来，有点震惊，稍稍瞪大了一些，像受到惊吓的小鹿。

有点可爱。

江一言蹲着看沈墨，他的眼睛正正地看着沈墨的眼睛，太近了，四目相接，什么小心思都无所遁形，沈墨条件反射地想低头，下巴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强硬地不让他低半分，让他和江一言的脸相对着。

沈墨能看见江一言脸上因为肤色苍白而隐隐若现的青色血管，看见他的蕴满温柔暖意的眼睛，那眼睛像盛满灿烂碎星的天池，又像夜晚莹莹的萤火虫光，烂漫又温柔。

“好了，现在终于看着我了，”江一言嘴唇微微一勾，笑了起来。

“沈墨……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到我的院子来呢？”江一言看着沈墨，小孩眼睛乌溜溜的，像圆圆的猫眼一样，让他不自觉心软下来，说话声音像在哄当初被他带回家那只怕生的流浪猫一样。

“可，可以吗？”沈墨结结巴巴地开口。

“可以，只要青玉拿到管事婆婆的同意，你就能来我的院子里了。”江一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