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断了几节？”

吴哲晗躺在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照着她的胸腔，意识还仅剩下一丝清醒，在睡意即将吞噬她的时候，虚弱地开口。www.biqugexx.net这让主刀医生有些意外，手术刀在胸口处悬停片刻，又毫不犹豫地划开这细腻的皮肤。

“还醒着呢？意志力不错。”

“要是取出来，麻烦医生给我留一节。”

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吴哲晗彻底失去了意识。

手术室外，徐子轩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许佳琪窝在她的怀里抽泣，徐子轩抬头盯着泛黄的天花板，抚在许佳琪后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安慰许佳琪，蕴在眼眶中的泪水被强忍回去，徐子轩才用发颤的声音说道：“阿妈，你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

许佳琪洁白的裙子上染上了大片血迹，那是吴哲晗的。

今天是许佳琪的生日，这场精心准备了很久的双人舞，在吴哲晗从高空的架子上摔落被压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破灭了。

许佳琪的脑子一下就被炸开，所有的思维几乎停止，她踉跄地跪倒在吴哲晗身边，工作人员惊慌地一拥而上去搬离压在吴哲晗身上的重物，许佳琪看到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没事……”

她想努力地笑起来，可是在第一个字说出口，鲜血就不断从嘴角涌出来，许佳琪用颤抖的手摸上她的脸，原来血液是湿漉漉黏糊糊的，有些温热，就像眼泪一样的温度。

“吴哲晗……”许佳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只能跪在吴哲晗的身边，周围一片喧闹，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所有的恐惧一瞬间只化为一个名字，吴哲晗。

“我……好困……”

“你不可以睡，五折乖，听话，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要是睡着就不能和我去旅行了……”

吴哲晗没有再说话，很努力地撑着眼睛，她被许佳琪抱上担架，一路上都虚弱又倔强地望着许佳琪，看着她裙子上的血迹，看着她滴着眼泪的下巴，看着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

那双纤细的手紧紧地抓着吴哲晗右手，冰凉的手渐渐升温，出汗，吴哲晗知道，许佳琪在紧张，徐子轩在许佳琪的身边试图抽掉她的手，以免妨碍护士的工作，许佳琪像是被引爆的炸弹一样，冲徐子轩吼道：“你不要拉我！五折一定很痛……她是需要我的……对不对？”

仿佛是回应许佳琪，吴哲晗动了动食指，想要勾住许佳琪的手，却只是在许佳琪的指腹上轻轻划过，许佳琪立刻回握得更紧了。www.biqugexx.net

“很快就没事了，五折，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旅行啊”

徐子轩看着这一幕，难以言喻的悲伤在胸口处散开，“阿爸……”

直到进手术室前，吴哲晗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许佳琪，她们的手，也不曾松开过。

徐子轩和许佳琪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候，许佳琪手上沾满的血迹已经干透，像斑驳的墙裂开片片血痂，随着许佳琪手部的曲张而脱落在地板，空气中散出一股腥甜，那是吴哲晗萦绕在她身体的味道。

“阿妈，你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

徐子轩能感受到怀里的许佳琪在大口地呼吸，这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几分钟后，许佳琪从徐子轩的怀抱中挣脱，用沾血的手背抹了抹眼睛，眼泪遇上血液，散出一道妖冶的红。

“我在这等她出来。”许佳琪低着头，接过徐子轩递来的纸巾，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擦去手背和手臂上的血迹，声音是刻意维持的冷静，“我一定要在这儿，等她出来。”

徐子轩自知劝不住她，脱下外套给许佳琪披上，随后蹲在她面前为她清理着皮肤上的血迹。吴哲晗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一次事故伤得很严重，徐子轩抿着嘴，丝毫不敢往坏处深想，在触摸到这些血迹时，眼泪却突然不受控制决堤，徐子轩忽然间明白了，这种真真切切害怕失去的恐惧感。

“我和你一起等她，阿爸一定会没事的。”

人情冷暖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里会被无限放大，手术室这扇门聆听了两人沉长的无声祷告，从傍晚到深夜，令人揪心的红灯终于暗下，先是主刀医生走出来，跟在后面的护士把吴哲晗径直推往病房，许佳琪激动地迎上前，久坐让脚步有些虚浮，她焦急地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边摘手套边说道：“肋骨断了四条，其中有一根骨头的断裂刺到了心脏，要是再晚一点恐怕……”

许佳琪听到这句话，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徐子轩拍拍许佳琪的后背安慰道：“别着急，医生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