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许佳琪见到徐子轩的时候，她戴着一顶NY的鸭舌帽，大大的半框眼镜遮住眼底的青黑，黑色的口罩把她大半张脸都藏起，看样子是刚起床没有化妆就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两个商务餐盒，应该是顺路在餐厅外带的。www.biqugexx.net

许佳琪正靠在床边看书，屋里亮着灯，窗外天气阴沉沉的，昏暗的天空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书是助理姐姐早上离去时留下的，只是来交代公司的安排事项，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直到徐子轩的到来，才带来一丝人声。

“阿妈你吃饭了吗？我在来的路上买的。”

“还没有，早上助理姐姐来了……”许佳琪抬起头看着徐子轩，眼眶泛着红，显然是刚哭过不久，未上妆的面容比平时充满侵略性的美感要温柔许多，“姐姐说，因为这次的受伤，公司可能不会选择和五折续约了。”

徐子轩将餐盒放到桌子上，走到窗前把半遮的窗帘一下拉开，昏沉的空气仿佛会透过玻璃扑面而来，掩在口罩下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见下颚线微动，像是在抿嘴克制着某种情绪。

“来吃饭吧。”

徐子轩语气轻松，低头摆弄起餐盒，甚至没有去回应许佳琪无助的目光。

“络络。”

“你食欲看起来不太好，我只买了一些清粥小菜，来尝尝吧。”

“络络。”

徐子轩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回答。

手上的动作僵在半空，筑起的表情如同风化的墙垣层层剥落，与吴哲晗相处的种种过往在脑中闪过，记忆一一定格在吴哲晗忍痛的表情上，外套内袋里的物品紧贴在胸口，此时仿佛在发烫发热灼伤她的皮肤。

原本伪装出的轻松语气变得低沉起来：“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对她大概是件好事吧。”

许佳琪因为紧张而搅在一起的手指缓缓分开，怔怔的盯着她侧脸，似乎有些意外徐子轩的回答，这并不是许佳琪所期待的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徐子轩的话让她无法反驳。她沉默地忍住要溢出的眼泪，沉默地把清粥喝完，沉默地踩着影子离去。

外面像是要下雨了，徐子轩没有带伞，许佳琪也是。就像不知道吴哲晗会发生意外一样，她们从未想到，意外之后还要迎来一场暴雨。www.biqugexx.net

徐子轩坐到床边，是原先许佳琪坐过的地方。许佳琪翻看的那本书就放在吴哲晗的手边，书籍的封面是一片天空中橙红色的晚霞和一只黑色的风筝，指尖划过腰封，上面只有一句简单到孤独的话，“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本书徐子轩曾在宿舍见过，准确地说，应该是在蒋芸的小书架上见过它。每天训练回来，等待洗澡的时候，蒋芸总爱盘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书，这本书时常会出现，被蒋芸反复阅读，封面变得十分陈旧，此时应该静静地立在小书架中。

徐子轩因为这本书的频繁出现而好奇过。

“胖胖，这本书你都看多少回了？故事很吸引人吗？”

“不是。”

“你书架上不是还有挺多书？你看这本都被你翻旧了，那么吸引你？”

“为你，千千万万遍。”

“蒋芸你怎么那么油腻啊……”

回忆起当时的对话以及蒋芸的白眼，徐子轩垂着眼笑出声，原来是书中的一句话，当时却被自己误以为是蒋芸突然的油腻。

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荡开，又戛然而止，徐子轩揉揉眼睛，她似乎看到吴哲晗的睫毛在轻颤，再仔细看时，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这种强烈的错觉就像醒来前，梦到蒋芸趴在自己耳朵边叮嘱自己要记得吃药按时吃药一样，让她恍惚以为这种柔到骨子里是真实存在的，她凭借梦境肆意地撒着不能明说的娇，醒来是意料中幽暗的房间，空空的枕边，微信里未读的嘱咐。

徐子轩在心里暗自嘲讽着自己的眼神，默默翻开这本崭新的书籍，她只是忽然很想知道，蒋芸为什么如此沉迷于这本书。

许佳琪回到生活中心的宿舍里，那个被她和吴哲晗称为家的地方，因为吴哲晗的过敏症越来越严重，她的猫已经被送回嘉兴，很意外的是，吴哲晗的妈妈很喜欢那只小家伙。

而许佳琪为了吴哲晗的身体，把猫拜托给了莫寒，只有平常结束训练回家经过莫寒的房间时，才会进去看看它，尽量不让猫毛沾在身上带回她们的家，尽管猫是无数种美好的结合体，但在许佳琪心里，吴哲晗就是美好的本身。

打开房门，拍下电灯开关，房间里还是她们去彩排之前的模样，吴哲晗的睡衣还搭在椅背上，梳妆台前倾倒的口红还没有盖上，许佳琪的红色发带被丢在床尾，深蓝的被子皱成一团堆在床的左侧，那是吴哲晗睡的地方，床中散落两只绘有动物的枕头，床头柜上忘记合上的首饰盒里躺着一根手链，那是三年前许佳琪送出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