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子轩回来时，蒋芸刚从浴室里出来，两人默契地没有看对方一眼，而是自顾自忙碌各自手头上的事，直到徐子轩泄气一般坐在地上，蒋芸才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不明白……”徐子轩望向在直播的蒋芸，默默地把后半句吞咽回肚中，“没什么事。www.biqugexx.net”

蒋芸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屏幕中闪过的一条条弹幕，上面是不知情况的吃瓜听众因为一句话爆发的各种荒唐猜测，她只冷眼看着，甚至没有出声解释，很快便关掉电台。

“我关了，你慢慢说。”

“我不明白阿爸想干什么，她有事情瞒着我们，我是指病情，”徐子轩不安地搅动手指，“我知道她有她的理由，可是我很担心她。”

蒋芸歪头看向她，徐子轩蜷起身体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双腿，自从四月回来工作以后，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缩在角落，像一个孤苦无依的流浪儿。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灯没有开，房间里很昏暗，只这样看着她，蒋芸的鼻腔里就泛起酸意。

随着年龄渐长，心理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脆弱。可以对所有流言蜚语都无所畏惧，也可以被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彻底击溃。人就是一切矛盾的集合体。

“或许她有自己的理由，能看得出她对你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可能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你说吧。”

“我那是懒得和她较真儿，你也是，竟然帮她圆那么拙劣的借口。”

徐子轩的声音低沉软糯，听起来却有气无力，蒋芸刚洗过澡，没有陪她一起坐在地板上，而是蹲在旁边把脑袋垫在膝盖上，伸在半空的手迟疑片刻地才慢慢抚摸着徐子轩的后脑。

“五折可是用一块肉贿赂我了，下次你也学学，很划算的。”

“我贿赂你干什么，我会示弱。”

“示弱？你是指撒娇？”

“那叫示弱！”徐子轩用头抵着蒋芸的掌心轻蹭一下，蒋芸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原本抚摸头发的手僵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蒋芸愣神，手中的动作也停止了，徐子轩不着痕迹地偏过头，躲开蒋芸停留在上面的手。

“我还是那个不能让你内心有波动的人吗？”

“我读过了你曾爱不释手的那本书。www.biqugexx.net”

“朋友？十分要好的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这一连串的话让蒋芸有些紧张，收回被徐子轩躲开后攥成小拳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徐子轩，让她看不到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是其他。”

“其他？”徐子轩亮起的目光留在蒋芸的背影上，电灯开关被按下，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徐子轩陷入短暂的失明，瞳孔重新聚焦时，本要问出口的话在嘴边绕了个圈，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饿了。”

她不是不想知道答案，而是忽然觉得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非要得到一个具有转折性的答案。徐子轩吸吸鼻子，有些庆幸蒋芸逃避了这个话题，没有把两人推向一个不能回头局面，同时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差一点点就让她们的关系崩毁。

蒋芸缓缓睁开双眼，她没有回头，亦不知徐子轩此刻在想什么，她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蒋芸不敢想象如果徐子轩非要纠结于这个问题，她会说出怎样的话，到时候，她们又会变成什么样，总之不会是一个值得高兴的结果。

“我先换身衣服，你去把药装好，等一下我们就去吃饭，想吃什么？”

“想吃海底捞。”

“海底捞？就我们两个人吗？”

“嗯。”

“行，你药盒放哪了？我先帮你分药。”

徐子轩把头埋进臂膀间，声音从缝隙中流出，“外套的内袋里。”

蒋芸依言从徐子轩回来时随手丢在椅子上的外套中摸到了药盒，内袋中还有一张白色的姓名贴，贴的不是名字，是一段话，字迹很小，蒋芸没有拿起细看。

手在衣袋里还碰到了一件物品，从触感上对这件物品有点印象。蒋芸把玩着手中的药盒，回想起这个东西曾在医院见到过，当时光线很暗，再加上注意力全在徐子轩身上，并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仅知道是由一个密封袋保存的物品。

“你口袋里的那个东西我能看看吗？”

“口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徐子轩有些不明所以，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慌张地从地上弹起跑过去将外套一把扯到怀里，隔着衣服的布料捂住内袋里的东西，解释道：“就一个小玩意儿，你快换衣服吧。”

蒋芸把药一粒粒分装进药盒里，眼角的余光将徐子轩所有的神态都尽收眼底，就连解释都是欲盖弥彰的拙劣谎言，不过这并不重要，每个人都有不说的权利。

凌乱的房间在许佳琪离开时整理过，除了衣柜边掉落的几件衣服，其他地方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原本丢在椅子上的睡衣也被洗干净叠在床尾，只要吴哲晗回来，拿起就能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