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三七探头下来问。
十一笑嘻嘻的丢开本本,支起身捧住他的脸,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软软的嘴唇,有相同的橄榄味道,咸中带甜,刚才看片子里的两个人一直这么吻,他也很想试试。三七无甚反应的睨他一眼,又缩回去继续揉搓伤处。
过了一会儿,兴中华气喘吁吁的又跑回来,显然是发泄掉了多余的精力了。
“还要看吗?”十一问。
“再看晚上就不用睡了。”兴中华叹一口气坐回床上,目光上下打量他,用质疑的口吻说:“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男人,看毛片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反应。”十一挑眉睨他一眼,便进卫生间洗漱,然后爬上床躺在三七身边,拿出枕下的诗集翻看。
到熄灯铃响,室内暗下,下床传来兴中华轻微的呼吸声,十一贴近三七耳边,小声告诉他之前片子上都放了些什么。三七边听边抿唇笑,伸手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脖子,再摸摸他结实的小腹,最后伸裤头摸摸软软的小家伙,软绵绵的轻声道:“会像果果一样忍无可忍吗?”
“有点硬,能忍。”十一抓住他的手,本来想让他摸摸自己,但随即又放弃了,耳语:“以后不跟他看那种片子了。”
“好。”三七乐。
隔天早晨,雨停了,空气沁冷清新,两人早早起床往河边散步。这是十一在岛上的习惯,天亮后时常和花雷出去晃荡,今天因为老人家要过来,三七不能赖床,索性一起走走。
近铁锁桥时,又看见那道白衣清影在舞笔打拳,十一兴匆匆跑上桥,立在十步外看他一套套流云流水的动作,试图捕捉他的笔划,奈何修为尚浅,连个概貌都看不清楚,待到老人收手后,他才问:“老先生,这回写的是什么?”
老人瞥了他一眼,负手静立,面色不知为何多了些冷淡,连语气也冷淡,说:“知道《道德经》么?”
十一摇头。他不懂,三七懂。三七喜欢诸子百家。
“那我即使说了,你依然不了解。”
三七几不可闻的哼了声,颇不以为然道:“《道德经》第四十一章,上士闻道。上回见时,先生还是一位平和的传道者,如今却成了智叟,对无知的小辈卖弄起学问来了。可惜了,您自以为自己的道性已属上士,可在我看来,您也只能算是个下士,德性没能与道性齐平,不如不言道。”
一番刻薄的话让老人淡然的面容变得有些僵硬,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自我解嘲的笑道:“惭愧,活了一把年纪,今天却让小孩子见足了笑话。你叫什么名字?”
“三七。”十一像是没听到之前的争锋似的,轻快答:“我叫十一。怎么称呼您?”
“你可以叫我曹老。”老人微笑,问道:“学校的课程跟得上么?”
“当然,跟以前学的没什么差别,挺闲的。”十一老实答,“我正在补习文化课,其他同学的程度都比我好,前天一次小测,我都拖尾巴了。听说成绩好的才能自己选专业,差的只能按学校分配,我不想被分配到版画或壁画之类的专业,我只想学雕塑。”
“嗯,勤能补拙,你会如愿的。”
“谢谢。”十一笑眯眯道,“那我们不打扰了,再见啊曹老。”
原路返回,三七箍住十一的脖子使劲挠。两人一路追闹着回到学校门口,十一转弯往李长顺的铺子,坐在门口的遮阳蓬下,朝气十足的打了个招呼,像往常一样点碗八珍面和豆浆,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看李长顺和小工忙活。一会儿,三七从隔壁面包店拎了两袋红豆夹心餐包和牛奶过来,递一份给他:“快点吃,四哥已经在路上了。”
李长顺在灶台前扬声问:“十一,面还要不要了?”
“要。我吃一半七吃一半。豆浆也要,给七喝。”十一叫。
李长顺笑,等面熟了,连着豆浆一块儿端过去,自己也坐着一起吃。十一跑进屋拿了只小碗,和三七分了面条,吃了几根又放下筷子,改吃面包,一边不经意的说道:“李长顺,你老婆呢?”
“今天没什么人,在家休息呢。怎么了?”
“那天我在林子里见她了,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三七咳一声,他立即转移话题:“李长顺,你跟你老婆怎么认识的?”
三七揪他耳朵,夹了几块猪肝放他碗里,低斥:“别说话,快吃!”
李长顺叹口气,埋头咕噜噜喝掉面汤,放下碗筷,挺直脊背一副准备长谈的模样:“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我啊?老婆跟野男人混,我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男人做到我这份上真是丢尽了脸了。可是你们都不知道,当初我流落街头的时候,要不是她不嫌弃我,愿意舍我一口饭吃,甚至跟我过生活,我今天哪还能跟你们坐在一起吃面呢?所以啊,人得知足,如果出现必须的两选一题,我也只能选保守的那一题。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多少事是能按自己的意愿走的?谋事在人可成事在天,我认了。”
“同床异梦其实也很简单是不是?只要对自己催眠就好了。”十一老成的说道,“李长顺,你长成这样,是不是特别自卑?”
“我做梦都希望丑老鸭能变成白天鹅。”李长顺揉他脑袋,收了碗筷又忙活去。
十一看看时间,也不打算回宿舍了,等三七吃饱,两人拉紧衣襟沿着街道随意逛。这两天气温又降了,学校离缜水河近,吹起风来总带有潮湿的沁冷,上个月回家时买的外套不够保暖,再冷些就冻着了,本来还想着这周日回城再买的,现在只能等到下周了。
走了个来回,看见豪华轿车停在校门口,十一奔过去敲车窗,清矍的老爷子从另一边出来,慈爱笑道:“刚想打电话给你们呢,去哪儿了?”
“随便逛逛。”十一走过去抱他,“爷爷,您身体还好么?”
老爷子愣了,有点震惊,这个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孩子不是他的小十一,他的小十一是个鲁莽别扭的孩子……
“十一改性了?”花四狐疑的问三七。
“他本来也有这么一面。”三七笑得得意,“他适应能力很好。四哥,你们喜欢他现在这样么?”
花四搓他脑袋,心里欣喜又百味杂陈。怎么会不喜欢呢,在花家所有的兄弟当中,自己跟十一接触最多,当然比别人更清楚的了解他本性中少有的率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还是兄弟呢。且也正因为是兄弟,才对于他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而有所感慨和惭愧,自己作为兄长,似乎没对他在成长起到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爷爷,我带您去逛校园吧。”十一勾上老爷子的手臂,又转头叫:“四哥,你把车开到球场边的停车场,叫七带你。”
两人无异议的上车,三七看见车后座搁着好几个购物袋,打开看了看,全是冬天的保暖衣物,标价牌还没拆,是有名的修闲品牌,款式简单又时尚,不用想也知道是特地给自己和十一买的,花家人从来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他们。
泊好车,先把东西放回宿舍,下楼时,花四接了个电话,收线后啼笑皆非道:“得,别逛了,都回城去,你们六嫂准备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