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修。”
“吃吧,不骂你了。”钱明修把叉子递给他,接过叉子后,柳风一边看着他的脸色,一边一根一根小口地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又把叉子给钱明修。
“干嘛?”
柳风讨好地冲他笑:“修吃。”
钱明修当然是吃不下去的,让柳风自己吃了,他去卫生间洗了十几遍手。一周没给柳风洗澡了,他今晚还有的是要干的活。
给自己做了好几遍思想工作后,他把柳风叫到了浴室来。
柳风站在洗手间墙角任由钱明修冲洗他,他很怕水,但又不敢躲开,不然就会惹得钱明修生气。
钱明修看得出他不喜欢洗澡,但是不洗澡不行。他嫌脏。
“转过去。”钱明修道。
柳风没听清,半天没动,钱明修没什么耐心,将他拉着翻过身去,然后用戴着塑胶受到的手拿着搓澡巾给他擦身体,动作并不怎么温柔。
钱明修并不喜欢看柳风那具难看丑陋的身体,尤其是不想看他屁股印的那三十来个烟疤。
脚上先前那处伤已经结了痂,本来还没到掉疤的时候,但被柳风手贱给抠掉了,里边还没有完全长好的新肉露了出来,最外边结了一层黄赫色的薄皮。
“别动!”钱明修拍了柳风大腿一巴掌。
可能是伤口处太痒了,擦到脚踝的时候,柳风的脚动来动去不安分。被钱明修呵斥后,他就老老实实忍着不动了,只是眼睛在淋浴下湿得睁不开眼,眨来眨去,看表情似乎不太好受。
钱明修忍着浑身的不适把他翻来翻去洗了两遍后,把沐浴露扔给他让他自己涂。柳风被骂了好几回以后,就知道怎么涂沐浴露了,也算给他省了点心。
洗完后,钱明修给柳风吹了头。柳风的头发被剪了以后,吹起来也方便许多。
“你干什么呢?”钱明修看着挠脚踝的柳风,用脚踢了他一下。
柳风立马缩回手,小声嘟囔道:“修。”
“痒吗?”
“痒。”
“忍着。”
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钱明修偶尔会跟柳风说话,在很短的时间里,柳风已经学会表达很多字了。就像之前说的,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不会说出来而已。
但跟个智商三岁的男人说“忍”,明显是白搭,于是没过几秒,钱明修又看见柳风在偷偷挠脚。
这回柳风是打算挠一回算一回,用了点劲,一下子挠破了皮,薄皮里边又开始积血。
这下好了,又要处理伤口。
钱明修看了一眼,也没说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吹风往柜子上一扔,然后回了卧室,“砰”得一声把门摔上了。
门外的柳风睁大眼看着紧闭的门,又看了看呼呼地吹风机,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自己该动还是不该动。
钱明修这个阴晴不定的脾气,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有点烦了。
柳风还是被反锁在了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小屋里。
自从他来到这个家,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候他都没有出过这个门。只要一擅自出去,就要挨打。
他不想疼。
但是屋里黑漆漆的,他很害怕,只好缩到床上将被子捂到头上。揪着一角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他能觉得稍微好一点。
害怕的人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他有点困了。
“你是谁?”
忽然,他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傻子一下子惊醒了,害怕地叫了一声“修”,他连忙爬下床去把灯打开,没有看到人。
恍惚的一瞬间,他看到墙边衣柜上贴着的小镜子里忽然出现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但是表情不一样。
那个人冷冷地看着他,问他:“说话,你是谁?”
傻子吓坏了,连忙去开门,但是开不开。他又跑去拍那个镜子,想把里面的人打走:“打你!打!打!”
“打我?”镜子里的人轻轻地笑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情景,“还是这里……”
钱明修刚吃了几片药来了点睡意,就听到隔壁房间又开始哗啦啦啦地掰锁,又听见那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
跟几天前的某个晚上一样。
好不容易靠吃药酝酿出来的困意就这么没了,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套了衣服过去把门开开,门一开就骂道:“犯什么神经呢?不想睡就给我滚出去!”
只见傻子坐在地上,被子毯子被扯了一地,裹在他身上。
傻子怕得下巴直抖眼泪汪汪,让他说话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只知道一直重复着“镜子镜子”。
钱明修气得不行,第二天一早就把柳风拉到了疗养院里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