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里，不光郁淮柯一直躲程伽宁，程伽宁也在躲她。</p>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那夜的事，可事实上她们谁都记得清楚。</p>

都记得狭小空间里氤氲的情思，还有彼此气息缠绕在一处的感觉……</p>

六班聚会在出成绩的下午，程伽宁提前到教室，很尴尬地发现只有两个人。</p>

一个是早在准备的郁淮柯，另一个是被叫来收拾教室的沈熠。</p>

“程伽宁，你可终于来了。”沈熠眉目飞扬，“我刚还在和郁老师打赌，你会不会来得比我早呢。”</p>

哦？还打赌？</p>

程伽宁挑挑眉看向往黑板上提前写板书的郁淮柯，她穿着条墨绿色连衣裙，程伽宁总觉得眼熟。</p>

仔细琢磨了才想起来，是程伽宁初见她时她穿的。心口一窒。</p>

这是……刻意的吗？</p>

郁淮柯碰到小姑娘的眼神，双眸像触电一般收回来，继续写她的板书，只留个后背。</p>

沈熠好整以暇地看着，总觉得两人这气氛有些怪。</p>

“那你赢了么？”程伽宁这话是对沈熠说的。</p>

沈熠垂头丧气：“没，郁老师根本没说她赌什么。”</p>

然后他才说重点：“我看了成绩，你考市第二，我分数也应该够去志愿学校了。”</p>

“嗯，那很好。”</p>

程伽宁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她早就预料到有此刻。如果硬要分类，她大概是聪明又努力的那种，没有人知道，为了稳考T大，她曾有过怎样的背负。</p>

而如今努力与回报成正比，只是卸下了眼前的重担，未来很远，依旧看不清。</p>

郁淮柯安安静静地忙碌，魂儿却悄悄听着两个小朋友在教室调侃。</p>

“据说南京有很多好吃的，等我熟悉熟悉地方，放假你来南京我请你吃。”</p>

程伽宁：“好啊。”</p>

“诶你真是勇士啊去南方念书，你知不知道那里的衣服永远晒不干？”</p>

程伽宁：“不知道。”</p>

沈熠说话也开始简短：“那你干嘛去上海？”</p>

程伽宁：“原因多，懒得说。”</p>

沈熠最终总结：“你猪肉绦虫进脑子里了？话怎么都像被吞了。”</p>

程伽宁一个愣怔。</p>

那晚的表白她废话连篇，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想表达什么。好像透支了一年的活跃似的，一直到今天，程伽宁话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疏于交谈。</p>

她捉不到的解药就在咫尺……</p>

“可能之前话太多了吧。”程伽宁倏地从座位上起身，经过讲台上的郁淮柯，意有所指。</p>

郁淮柯偷听地正起兴，不知道这小姑娘要干嘛，一直后退到背挨着桌子，程伽宁从空隙里过去。</p>

一眼都没看她，往沈熠的方向走去了。</p>

沈熠则不明所以地盯着程伽宁，直到她拎起他桌上泡辣椒油汤里泡烂的英语习题册：“这本送我，行不行？”</p>

……</p>

走过来就是为了这点事？</p>

郁淮柯胳膊撑在桌上，缓一会才换姿势，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就没影了。</p>

像在逃跑。</p>

“你咋着她了？”沈熠方言都蹦出来，“我看你俩不大对劲，郁老师在不好意思说明。”</p>

“我？”程伽宁看着门口，郁淮柯消失的方向，“表白了呗。”</p>

“表！！表白？！”</p>

程伽宁看沈熠快掉下来的下巴，突然鬼迷心窍地多透露:“和你说你要保密，她知道会害羞。我还抱了她。”</p>

“你你你，你他妈。”沈熠倒吸一口凉气作惊恐状，“你他妈勇气可嘉啊。”</p>

程伽宁瞥他一眼，没说话。</p>

“那你们这样？算了一看就知道没在一起。”</p>

“嗯，没。”</p>

“那她咋回你的啊？”</p>

“没回。”</p>

沈熠挠挠头：“不是，我咋整不明白了，不在一起还让你抱？”</p>

“很简单。”程伽宁目光深远，“她需要安全感，这只能通过时间来证明。”</p>

沈熠想想，还是觉得不对：“那她是对你有好感吧？我不懂你啊，有好感逼一逼不就处对象了？你这么拖拖拖，万一她被抢走了咋整？”</p>

程伽宁咬牙切齿：“别用你那东北腔。”</p>

“行行行，您说。”</p>

“我不想逼她，不想迷迷糊糊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那我宁可用时间证明更多。”程伽宁又从反面思考，“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是我追不到，不能怪她。”</p>

程伽宁曾说过，她不会是个好爱人。换句当下流行的话，有的人迷人，她则是折磨人。</p>

看了眼手表，离郁淮柯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p>

“不聊这个了，被听见影响不好，”程伽宁粲然一笑，“我们聊点能聊的吧。”</p>

“聊……聊什么？”</p>

“你的终身大事。”</p>

沈熠：“……”</p>

——</p>

人差不多到齐后，郁淮柯把高考成绩单贴在墙上，每位老师都发表了关于未来祝愿的小演讲。</p>

每年高考完都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p>

“程伽宁同学，这次考了市里排名第二，是六班的骄傲。”郁淮柯还特意提了一句，引起全班噼里啪啦的掌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