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伽宁洗澡洗漱完出来，看到郁淮珂坐在床边看手机，连背影都是聚精会神的。</p>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等郁淮珂闻声回头的一瞬间从侧抱住。</p>

小姑娘的发梢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郁淮珂脖子往下淌，微凉，一直淌到她心里。</p>

郁淮珂声音里有几不可闻的颤抖:“怎么了？”</p>

“手机有我好看吗？”程伽宁悄悄撅起嘴。</p>

语气是假嗔怒的，视线却丝毫不分给手机上的内容。这是小姑娘悄然的尊重。</p>

郁淮珂反扣住她的腰，直起身来:“快去吹干头发。”</p>

“不要。”程伽宁手腕猛一用力，抱着的人就扑在了她身上，“必须告诉我，我和手机哪个好看？嗯？”</p>

今天她身上有淡茉莉花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她鼻子里。温香软玉在怀，便只盼这样的夜能再长一些。</p>

郁淮珂对她的幼稚行为感到无奈，她侧了侧身子以免压到小姑娘，伸手把她脸颊旁的碎发理顺:“当然是你，最好看了。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头发？”</p>

“好。”程伽宁立刻软得没脾气了。</p>

郁淮珂吹得很仔细，确保吹风机口不在一处停留太久而烫伤，边用手拨开她的头发，等完全吹干才关掉。</p>

小姑娘还乖乖坐着被顺毛，很享受的样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p>

郁淮珂嘴角一直有的飞扬可能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但全部被程伽宁捕捉到了。</p>

她把吹风机放回原处:“现在睡么？我关灯？”</p>

“好。”程伽宁躺进被子里，像是被云朵承着拖着一样舒服，她只露了颗脑袋在外面。</p>

没过多久，郁淮珂关灯了，走近了，然后周围微陷，她躺到自己身边，也盖上被子……</p>

此刻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程伽宁只能听到自己快蹦出来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有朦胧的期待在里面。</p>

郁淮珂主动挨过来，把头靠在程伽宁那边的枕头上，青丝缠缠绕绕在一起，再不分彼此。</p>

她伸手，准确无误地捏住程伽宁的耳朵，烫的。是方才吹头发时的暖风所致，她在心底觊觎了好久，想捏一捏，试试是什么滋味。</p>

“伽宁。”她的语气轻飘飘地，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夫妻间的耳鬓厮磨，“我长你五岁，已经算是老了，或许……”</p>

程伽宁知道她有话要说，等了好一会，她又迟迟不肯再说。</p>

眼睛已经适应，渐渐能看见窗外那轮月亮。</p>

夜是沉默的狩猎者，此时所有的孤寂都无处遁形。月是夜的眼睛，细数着人间未熄的灯。</p>

程伽宁翻了个身，以俯卧撑的姿势，双手环在郁淮珂脖颈两侧，如一贯那样，嘴唇挨着她的，呼吸交汇，但不贴上去。</p>

“虽然我小你五岁，可也成年了。”程伽宁犹豫地磕磕绊绊，自己把话接下去，“嗯……如果你实在想的话……我其实可以的……”</p>

庆幸这是深夜，否则郁淮珂难得一见的脸红又要贡献出来了，她侧过头，急得咳了两声:“你，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想……”</p>

原本沉郁的气氛被程伽宁突然开车而搅浑了，郁淮珂也意识到她想避开这个话题。揽住她的腰，轻轻她嘴角啄了一下:“快躺下，我想抱着你。”</p>

郁淮珂从没想过，恋人间的柔情细腻她能如此轻易地感受，如此自然地表达要求和想法，小姑娘太懂事了，甚至有时候比她还要成熟。</p>

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这些话？”</p>

程伽宁把头埋在她颈间，呼吸都是她的味道。她很久才回答，声音闷闷的:“你女朋友说自己老了，你会很开心？”</p>

郁淮珂无奈而温柔地抚了抚她后背，思绪突然久违地断片了。</p>

这个像婴儿一样缩在她怀里的人，是光芒万丈的，是曾在黄沙漫天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护住她的，是能够独当一面却还会在她面前示弱的人。</p>

她也该为她做些什么。</p>

于是当程伽宁正在郁淮珂突如其来的沉默里想着说些什么来打破时，耳边突然有些湿润，然后就是软软的触感传达过来。辗转流连，缱绻旖旎。</p>

像自己对她那样，她单手撑着，在亲自己的耳垂……</p>

“明天我带你去看电影？”郁淮珂在她耳边说，“会认北极星么？晚上跟我去个地方，看星星。”</p>

程伽宁的耳朵越来越烫，从被亲的地方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说话都是轻飘飘的:“那我先答哪个好啊……不过。怎么突然有这些安排了？”</p>

耳边有人说话，连呼吸换气都听得一清二楚:“小姑娘不都是喜欢这些么。”</p>

“我才不是小姑娘。”</p>

郁淮珂温柔离开程伽宁泣血的耳垂，在暗夜里寻她的眼睛。到底还是年轻，羞涩和欢喜都毫不遮掩，尤其是望着自己的时候，纯粹不染纤尘。</p>

蒙住眼睛都能想象那是如何地波光流转。</p>

“年轻人谈恋爱，都是这样吧？”郁淮珂笑了笑，“不能委屈了你。附近还有小吃街，要是晚上想逛，我们一起去……”</p>

这一瞬，程伽宁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我们”这个词，郁淮珂自然而清脆地说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