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桢：“……”

他眨了眨眼，酒杯在空中停了半晌，然后道：“要说美少年……书院里不多的是吗，何必再去勾栏里寻？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徐子林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林水寒却已经笑开了，笑容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柔软：“莫说我是夫子他们是学生这么做徐学监一定会拿刀劈了我，就算是书院里会出现某个让我心仪的人，那也不会是这些牙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子。www.biqugexx.net”

林简桢：“那是谁，不是学生，难不成是哪一位先生？”

林水寒只是笑，因为漫不经心所以眼睛里荡漾着一种很黑暗的温柔，林简桢识趣地转过了脸，旁边徐子霖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仿佛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台上说书人咿咿呀呀，白胡子一飘一飘的，偶尔拍一下抚尺，有小厮过去送一杯茶，老先生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接着继续陶醉。

林简桢回过神来，看一眼老先生说到激动的地方仿佛要断气的样子，愣了一下，问：“他说到哪了？”

徐子霖道：“赵五娘到京城寻夫，蔡伯喈不认，反驱马踏死了赵五娘。”

林简桢：“……这么惨烈啊？”

林水寒道：“林沐兄你没听过《赵贞女》这出戏吗？”

满座寂然，仿佛都在为赵五娘的不幸遭遇不平，又都愤恨蔡伯喈的薄情。

林简桢道：“我这是第一次来扬州，《赵贞女》是南戏吧？我以前只听说过。”

林水寒道：“我来过数次，不过对于南戏也并不是特别了解。闲暇时听过几折，跟北曲杂剧相比确实有诸多不同，在体制上要自由得多，且辞情少而声情多。”

徐子霖咳了一声，道：“说起南戏你们应该来问我，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跟你们这些南渡过来的北方人是不同的。”

“……”

气氛一时尴尬。

徐子霖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致歉，“看我，好好的，提南渡干什么，真是扫兴。对不住对不住。”

林水寒神色之间隐有郁郁之气，饮酒沉默不语，林简桢心宽，从不计较于往事，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口舌之误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徐子霖心中有愧，所以有意弥补：“这样吧，你们两位若真想听南戏，得空我请你们去戏馆坐坐，如何？”

林简桢一喜：“好啊，说定了你可别反悔。”

“当然。”又看向林水寒，“喂，叫你呢，戏馆，去不去？”

林水寒转过脸来，瞟了他一眼，“除非小子路也去。www.biqugexx.net”

林简桢：“……”

“……”徐子霖收回目光，“……爱去不去。”

这时，一个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满脸的惊慌失措，束发的飘带缠在额头上，很是狼狈。

林简桢和林水寒还没反应过来，徐子霖已经率先站起来，冲那人大喝一声：“子路！”

子路？那少年是子路？

少年听到有人叫自己，横冲直撞之间匆匆转头，那张眉目灵秀的脸分明就是子路，他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飞快地跑了过来。

站在徐子霖身边气喘吁吁，林简桢递给他一杯茶，“快歇歇。”

徐言话都来不及说，接过茶杯“咕嘟咕嘟”喝下，递回去：“再给我倒一杯。”

林简桢又给他倒了杯茶，笑问：“你昨天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

徐子霖忍着怒气：“有鬼在后面追你吗？”

徐言垂着头喘气，自知做错事什么也不敢反驳。

徐子霖厉声道：“我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我……”

林水寒出声道：“刚才他这么匆忙地跑进来，可能是又碰上什么麻烦事了，不过现在看你神情，也许……并不麻烦？”

徐言听见声音看向他。

“……”呆滞了一会儿。

林水寒微笑：“怎么，看见我很惊讶？”

徐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简桢：“……你叫什么？”

徐子霖道：“估计是觉得真的看见鬼了。”

林水寒无视他的话，把酒杯递给徐言：“喝柿子酒吗？”

徐言纠结了一下，然后果断拒绝：“不，我要吃豆腐脑。”看向徐子霖，“哥，我饿了。”

徐子霖平视前方：“先告诉我昨晚去哪儿了。”

徐言偷偷看了一眼林水寒，见他在专心听评书，没有往这边瞧一眼，突然就觉得心情略有些复杂，嗫嚅道：“没去哪啊……就找了家客栈，喝酒喝了个通宵……现在头还疼哪……”

“学会喝花酒了，出息了？”

“兄长……”

“别叫我。来来来，我问问你，明年科举会试，你有多少把握？”

徐言苦着脸：“哥，我好饿，我就要死了。”

徐子霖：“小二！”

店小二听见声音跑过来，笑着问：“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徐子霖：“给我来两张猪胰胡饼，一份豆儿糕，三个澄沙团子，一碗肠血粉羹……”

徐言打断他：“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猪了啊？点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