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时间过长,以至于林烟兮都逐渐发现了不对劲,醉酒睡完一觉的她挑开帘子,微凉的风瞬间吹走所有的醉意,夜幕低垂,宽阔的街道不知何时变成了郊外小道,半点人烟也无。
林烟兮心里一跳,忙道:“冷芷?”
“小姐,我在!”
她稍稍放了心,把帘子掀起:“我们这是去……”
迎面就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和冷芷挨在一块,持刀架在冷芷的脖颈上,惊得林烟兮脸色一白,忍不住惊呼出声。
“救——!”
“嘘,嘘,林小姐,是我呀!”
男人转过头,正是长归的脸。
“你吓死我了!”林烟兮一拳锤在他肩上,道:“你拿刀架我的侍卫做什么!”
长归咧嘴一笑,讪讪收起刀,道:“我没想着动这位侍卫小姐,只是怕小姐您不肯跟我走,才出此下策……”
“出此下策?你?”林烟兮白了一眼他:“我看是你主子出的吧!”
长归又是装傻地笑着,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倒是知道我不会跟他走……”林烟兮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姐,都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小姐。”冷芷愧疚道。
“没事,不怪你。”
“那……属下还用发信号通知其他人来吗?”
林烟兮今天出门只带了冷芷一人,剩下的几位还在校场拼命地训练中,不过只要冷芷一发信号,他们全部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不用了。”林烟兮摇头。
她倒是要看看陆篱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酒。
林烟兮问道:“到了没?”
长归道:“小姐别急,前面就是了。”
马车停在一片密林前,林间有不少纸灯笼挂在树梢上,忽明忽暗的灯光如同星光闪烁,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令人再不觉得此间夜色清冷。
长归硬是扣住了冷芷蠢蠢欲动的手,对林烟兮道:“小姐请独自前去吧,属下只能止步于此了。这道上的灯笼荷蓉挂了很多,小姐不会觉得黑的,而且公子就在前方等您。”
冷芷眼巴巴道:“小姐……”
林烟兮朝她安抚地笑笑:“没事,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长归,你可不许欺负冷芷了!”
“属下哪敢啊。”
林烟兮抚过沿途精心准备的灯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陆篱然的猜想是对的,如果他直接让自己跟他来,自己是一定不会来的。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她在生气罢了。
不与自己说话就算了,接受皇帝的示好,和一群公主说说笑笑……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做不到不难受,不嫉妒。
虽然她能够理解,陆篱然毕竟是丞相之子,又是状元,将来的前途定是无量,万人敬仰,同她是不一样的。
她只不过是个连自身都难保,永不会被官家重用的棘手弃子,在生死边缘摇摇欲坠,拼命想要抓住任何稻草……这样的她,大抵是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
即使林烟兮不想妄自菲薄,但是今天的一幕幕,无不在告诉她,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无论她怎么去努力攀爬,陆篱然总是站在她遥不可及的地方,就算她能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也只不过是把手上的污泥抹上他一尘不染的人生,连累他声名受损。
纸灯笼到了某一处地方就再也遍寻不见,林烟兮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周围有人,开始怀疑陆篱然是不是在耍她。
就在她微恼的时候,背后忽然悄无声息地贴近一人,温
凉的五指插入林烟兮的指缝,扣住她的手臂,将她反按在一旁的树上,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强硬。
有人借着夜色将她禁锢。
与此同时,羽毛一般轻柔的呼吸拂过林烟兮的侧脸,有软热的触感宛若蜻蜓点水,落在她脸颊上的酒窝,再一点点滑到唇瓣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轻薄动作令林烟兮心神大乱,她伸手想把面前之人推开,可无奈对方力气太大,任自己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不得已,只得采取了另一种措施……
面前的人终于肯放过她,微微起身,指腹擦拭去她下唇上的点点血迹,另一只手仍和她十指相扣,一点也不曾放开。
林烟兮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胸腔终于挤进空气,眼前逐渐清明。
玉轮悄然爬上梢头,将皎洁无暇的月光洒在林间之人的白衣上,晕染了他充斥着炽热却又清澈如水的眸子,将那白皙俊美的面庞照得光辉圣洁,犹如一尊精致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