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下来，一日竟已拖到了黄昏。原慈走时，眉宇间满是失望和不甘，但她仍旧十分礼貌，抱歉地笑着行过礼，轻声道：“打扰。”</p>

原慈一走，姜冬沉也坐不住了，便行礼说要回去。穆衣和姜闻道劝他再留一晚，姜冬沉尚未开口，穆敛便道：“哎呀，叫阿沉回去吧，却升一个人在那都两天了，他自己又不会做饭。阿沉先回去，改日和却升一起过来，好吧？”</p>

临走之时，穆敛悄悄在姜冬沉耳边小声道：“我还没给你父亲和嫡母说，这两天要是你父亲传声给你，千万别接。等什么时候事情妥了，我自会先传声告诉你，明白没有？”</p>

姜冬沉点头，穆敛拍拍他的肩：“好了，快回去吧。”</p>

姜冬沉便笑着谢过，在大门之前召出折扇，与姜家众人辞别，赶回了千欢渡。</p>

山寺钟鸣昼已昏。</p>

等落回那条安静而熟悉的小径，望向山径深处的那间本应透出橘红烛火的小房子，却是熄着灯。</p>

姜冬沉心中一紧，快步走了两步，继而望见房檐上有个身影，衣服和长发都被风吹得猎猎纷飞，正是他的年却升。</p>

姜冬沉心中叹了口气，什么毛病。</p>

于是他慢下步来，直到走到房前，才向年却升唤道：“阿升，坐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p>

可年却升充耳不闻，他左手边放着一坛黑乎乎的东西，像是酒。</p>

姜冬沉只好一跃上房檐，坐在年却升身边，掂起那坛散发着清冽气息的酒，微微皱起了眉：“喝什么酒？这样的梅子酒酒性极烈，你这一杯倒，就算喝也要喝点酒性缓些的。”</p>

年却升仍旧不答，望着远处初生的一轮明月，目光中颇有些暗流涌动，姜冬沉心觉有些不对，把酒坛搁在一边道：“阿升，你知道了？”</p>

年却升这才转过头来，直直对上姜冬沉的眼，如同那梅子酒一般清冽地开口：“你不说，我就不会去自己问？”</p>

姜冬沉微一皱眉：“阿升，你醉了。”</p>

年却升笑了一声，继而别过头去，橙色的飘带与鸦色的乌发在风中缠缠舞动，却不答一句。</p>

姜冬沉沉吟片刻，有些内疚地探头去看他的神色，温声道：“我怕你一时冲动，会弄得双方都不好看，所以才准备事情了结之后再告诉你。我没有要刻意瞒你的意思，你别生气。”</p>

“一时冲动？”年却升哼笑一声，“在哥哥心里，我是一个一时冲动就胡乱行事的人吗？”</p>

姜冬沉反问道：“你不是吗？”</p>

年却升瞥了他一眼，转回眼道：“我是。”</p>

年却升似乎从未生过他的气，姜冬沉也不知该怎么哄人，他声音放的温和，话出口又有点生硬：“你跟我回家，风这么大，你穿的又薄。”</p>

“不回。”</p>

姜冬沉无奈又好笑，拉过他的手道：“你就不要和我闹脾气了，幸好今晚我是回来了，我要是不回来，你肯定要在这儿坐一晚上。”</p>

年却升甩开姜冬沉的手，一眼也不分给他：“你想太多，我又不是傻子。你不回来就是和原慈结婚去了呗，我在这儿坐着做什么，当望夫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