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贝西以后,每当在黑尔家闲暇时,我就去希金斯家拜访,同贝西愉快地聊天。---最近,她的咳嗽越发严重了,已经到了不能去工厂上工的状态,好在玛丽在黑尔家当佣人赚得的钱可以补偿贝西不能上班所缺的亏空。希金斯先生最近一直忙着公会的事情,他们计划要组织一场罢工以争取米尔顿全体工人们的权益,而我和贝西的话题时不时地也聊起这些事情。据贝西说,她父亲最近常常很晚才回家,总是和工会的干部开会研究罢工之后如何安排罢工工人的生活问题,对于生活特别困难的家庭要如何帮助等等一系列的具体事项。
尼古拉斯·希金斯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他比一般处于半文盲状态的工人有着更高的知识水平,我甚至认为他可能比桑顿先生更有学识。他很聪明也很好学,在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希金斯先生特意留出一小块地方专门放置他的书——康德、黑格尔、卢梭等人的著作被他翻得很破烂,就好像我把盖斯凯尔夫人的小说翻得很破烂一样。虽然乍一看他是个外表粗糙的汉子,但如果了解了他的生活,你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心思细腻,富有同情心的人,我现在终于理解小说中玛格丽特为什么会尊敬并看重这位工人领袖了。
“爹说他们罢工的日子已经基本确定了。”贝西不无担心地说。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黑尔先生昨天去给工人们讲课,结果被工人们组织的罢工动员会给霸占了。你知道黑尔一家来自赫尔斯通,而我来自美国,我们以前可都从来没有见过罢工,现在我们都很担心米尔顿的局势,况且尼古拉斯还是这次罢工的组织者,我真不希望他有危险。”
“我倒是不怎么担心,爹会安排好一切的,工人们也很信任他。倒是有一点,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很看重你,他很在意你的想法。当然,他曾经跟我说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大家闺秀!”贝西嬉笑着说道。
“那你觉得呢,贝西?”
“确实不像!”说完她笑得更开心了,而我也跟着她哈哈大笑起来。“Cali,你觉得罢工会成功吗?爹他倒是对这次罢工信心满满的。”
“也许吧!如果他不把罢工诉诸于暴力,如果他能领导工人与工厂主理智地坐在谈判桌前好好地商谈,化解彼此的矛盾,也许米尔顿的工人和工厂主就不会像仇人一样了。”我一边想一边说道,想到小说里这次罢工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以失败告终,我的心里就一阵阴云。
“爹说过这次罢工会是以和平而非暴力的方式进行,他反对任何形式的暴力,但与工厂主坐下来冷静地谈判,我想不太可能,爹常说工厂主都是些骗子,都是不可信任的。”
“我觉得工厂主中也有好人,桑顿先生就很正直。”
贝西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虽然我知道桑顿先生的工厂可能是米尔顿工厂中工人工作环境和待遇是最好的,如果从这点上看倒是不错,但我也只能对他评价至此。”
“我想以后尼古拉斯会与桑顿先生成为朋友的。”
“这我可不敢想!”贝西摇了摇头,“好了,咱们别提罢工了,快告诉我,Cali!上个星期四去桑顿家怎么样?桑顿夫人是不是还如女沙皇一样板着脸?”我尽量生动地向贝西讲了去桑顿家拜访的情况,贝西带着兴奋的神情耐心听完后感叹道:“你还被邀请去参加桑顿夫人的晚宴?我很难想象你在晚宴上如贵妇人一样穿着晚礼服的情景!”
“是因为我不像大家闺秀吗?”我装出生气的表情问道。
“我觉得被一堆不怀好意的工厂主围着,你会被无聊死,就像穿着行动不便的晚礼服会感到拘谨一样——当然Cali,我也有点儿矛盾,你那么漂亮,我真想看看你穿晚礼服的样子!”
我刚想要回答贝西可能我会没有时间参加桑顿家的晚宴时,一个面容消瘦憔悴,头发凌乱的男子走进了希金斯家。他的衣服很破旧,手里拿着一个同衣服一样破旧的毡帽,看见我和贝西正在聊天,他有些唯唯诺诺地问道:“请问,尼古拉斯在吗?”
贝西起身迎了过去,告诉这个人她父亲还没有回来,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话就转身走了。
“他是谁,贝西?”我问道。
“他是我们的邻居,叫鲍彻,爹前几天刚刚说服他加入工会,他和他的妻子有六个孩子,他妻子人倒是不错。”通过贝西的描述,我的头脑中马上搜索着在小说中写到的鲍彻的名字,他因为受不了工会的排挤而投河自杀,而他的妻子也在他死去后不久自缢身亡,留下他们的孩子留给希金斯收养,最后的结局真叫人唏嘘不已。
“感觉鲍彻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许尼古拉斯拉他进工会,对鲍彻和工会都会是一个错误。”
贝西没有回应我的话,她来到窗台边坐下,张望着外面,不时地咳嗽几声。最近她总是这样喜欢坐在窗台边上看着外面,就像等待什么人来接她,她总是提起上帝,又总是刻意回避谈及死亡,而我并不如玛格丽特对宗教抱有虔诚的态度,只是默默来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陪她一同张望与等待,希望我的生命能顺着我的手的温度传导给贝西,不想让这个生命如此的凋零。
同一直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贝西不同,黑尔夫人在小说中的病情是那样含糊和快速。她的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时常流露出疲倦,吃的东西也很少,虽然她有时候会显得很活泼,但多数情况总是感到很抑郁,甚至她还出现了腰部的不适感。我尽量照顾黑尔夫人,同时设法让黑尔夫人保持心情愉悦。为了弄清楚黑尔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在向桑顿夫人要来医生地址后,我就请迪克逊去拜访大夫来黑尔家一趟。开始,迪克逊并不理解我的做法,认为黑尔夫人虽然来到米尔顿后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那只是米尔顿糟糕的天气造成的。我不得不以“预言”为由,告诉她黑尔夫人会生一场大病,这才让迪克逊半信半疑地去请医生。但请大夫的事情也并不顺利,这位米尔顿的名医出差去伦敦要两周才能回来,这可真是让人着急。
另外,玛格丽特还是没有给我回信,这让我担心,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不适应我所处的世界而遭遇到了不测——想到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我就变得更加焦虑了。好在这几天,桑顿先生送来了星期五举办晚宴的请帖,邀请黑尔一家和我参加。这件事多少引起了黑尔夫人的兴趣,甚至她还为我从玛格丽特的晚礼服里挑选一件,按照我的身材与迪克逊一起改制了一件晚礼服。
在桑顿家举行晚宴的前两天,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拜访黑尔一家,他就是黑尔先生最要好的朋友,贝尔先生,他曾经做过黑尔先生的男傧相并且还是黑尔先生在牛津的同学,更是玛格丽特和她哥哥弗雷德里克的教父。因为这些原因,在读小说时我就不由自主地对贝尔先生产生好感,而现在亲眼见到这位先生更是让我好感倍增。
贝尔先生的年龄与黑尔先生相仿,但看上去要年轻许多。他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身材挺拔健美宛如一个青年,虽不如桑顿先生英俊,但文雅风趣的谈吐,绅士十足的风度,再配上做工精细剪裁贴身的19世纪款西装,无时无刻不让贝尔先生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贝尔先生很富有,但他却是一个单身汉,甚至他常常拿单身汉的身份进行自嘲,露出一个感染人的微笑。黑尔先生和黑尔夫人非常欢迎贝尔先生的到访,尤其是黑尔先生更是高兴的像个孩子,总是拉着贝尔先生的手与他谈起两人一起在牛津上学时的往事。---如果这对朋友处在21世纪的话,我真以为这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黑尔夫人也很喜欢黑尔先生的这位朋友,从贝尔先生那里她也多少能找回过去在赫尔斯通时的美好时光,甚至是自己与黑尔先生已经消逝的青春年华,因为贝尔先生是他们美好时光的见证人。
贝尔先生来米尔顿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来拜访黑尔家。这位老先生对我也很亲切,如果黑尔先生对我像一位父亲,那么贝尔先生则对我像一位忘年之交的朋友。他来到米尔顿的第二天就邀请我去一同散步。我们一路聊天,他同我讲了和黑尔先生年轻时的往事,甚至还提到黑尔先生放弃牧师职位来到米尔顿的看法。
“我非常钦佩他能坚持自己的信仰,不受强权和世俗的压迫而放弃牧师职位来到米尔顿,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他那样的勇气,只能在条条框框中前进,不敢迈出一步来。”贝尔先生万分感慨地说。
“您是黑尔先生最好的朋友,他在米尔顿这个新环境能很快适应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是做不到的,您是黑尔一家真正的朋友,我对您很钦佩,贝尔先生!”
他听到我说的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谢谢您的赞扬Addams小姐,我确实感到很荣幸。这次来米尔顿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来瞧瞧我的老朋友黑尔先生在这里过得是否顺利,看到他在米尔顿生活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并且更令我心喜的是,虽然玛格丽特不在黑尔先生和夫人身边,但Addams小姐,有你陪伴他们我也感到很高兴。”
“您过奖了,贝尔先生。”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问道,“那您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在马尔巴勒街出租的工厂的事情。”
“马尔巴勒街的工厂?是桑顿先生的工厂吗?我听说过他的工厂和地都是您租给他的,是吗?”
“是的,确实是桑顿先生的工厂。”
“您方便告诉我他的工厂有什么问题吗?”
“哦!那倒没有什么问题,桑顿先生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只是最近我新聘请了一位律师处理我的一些租赁事务,约翰·桑顿是我最大的租户,我想把我的律师介绍给他。对了,Addams小姐,我很期望您能参加这次晚宴!”
原来,桑顿先生在得知贝尔先生来米尔顿后,也专门送请帖给他,邀请他参加周五举行的宴会。宴会那天,黑尔一家和我一起做贝尔先生为我们租的马车前往桑顿大宅,而贝尔先生本来应该同我们一道前往,但车夫捎口信说贝尔先生因临时有事会晚到一会儿。随即不久,我们就乘着马车抵达了马尔巴勒街。
这是我第一次穿着晚礼服去参加如此正式的晚宴,我的心情就好像是参加高中毕业舞会的女孩子一样兴奋。桑顿先生亲自在门口迎接我们,他非常绅士地扶着我和黑尔夫人的手下车。
“很高兴您们能来,黑尔先生,黑尔夫人,Addams小姐!”
“很高兴您能邀请我,桑顿先生。”我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说道。
随后,桑顿先生礼貌地把我们让进屋,一些客人已经到了,桑顿夫人正忙着应酬他们,她一看见我和黑尔一家出现,就走到我们跟前非常客气地打着招呼,说着如同程式一样的欢迎词。她的那些话听起来虽然华丽,但与刚才桑顿先生简单的问候比起来却显得缺少感情。当我们身后又有客人来到时,桑顿夫人说了句“请自便”就离开我们,迎接其他宾客去了。
这间屋子里大多是先生,除了黑尔夫人和桑顿夫人、桑顿小姐外,就没有什么女士了,并且房间里的很多人我并不认识。好在桑顿小姐不一会儿就来到我身旁,如同影子一样成为我的陪伴,使得我在一群陌生男人面前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Addams小姐,你知道吗?当你一走进这屋子时,就有很多先生向我打听你是谁呢!你的这件礼服倒是挺别致,虽然素气了些!”我被桑顿小姐拉倒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她略显神秘地对我说道。
“谢谢你的夸奖,桑顿小姐!我想问一下,这些先生是谁?”
“他们和我哥哥一样是工厂主,还有他们的儿子。那个矮胖的人是汉珀先生,旁边同他身材差不多,头发姜黄的是他的儿子。瘦高个子头发花白的是斯利克森先生,正和我母亲说话的是斯利克森先生的二儿子,他可没有他爸爸那样的精气神儿,总是病怏怏的,同时他也是斯利克森工厂的合伙人,我母亲跟我说斯利克森先生的长子在两岁就死了,如今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当然他还有个女儿也是病怏怏的——这位斯利克森先生一直想把斯利克森小姐嫁给我哥哥,真是异想天开的想法,我一直也不喜欢那位小姐,我妈妈也是。和我哥哥谈天的那个两个人是莱斯特兄弟,你很容易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双胞胎,不要问我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因为我从没有搞清楚过,他们总是同进同出的,但管他呢!反正他们一点儿也比不上我哥哥约翰英俊漂亮,我可不为此伤神。我倒是不讨厌这对兄弟,毕竟他们两个也经常向我献殷勤,只是我不喜欢他们俩的红头发。”这些工厂主的名字,我早就从希金斯的口中听说过,现在终于得见,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厌恶。正说到这里,桑顿小姐发现莱斯特兄弟正朝我们俩这边走过来,她朝我眨了下眼睛,马上变为淑女的状态等着这对兄弟来献殷勤,随后汉珀父子以及斯利克森父子同桑顿先生也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桑顿先生正式把几位先生和我互相做了介绍,我礼貌地与他们各自寒暄了几句就推说去找黑尔夫人去了,而桑顿小姐则围绕在几位年轻的先生们中间,乐在其中地与他们说着话。
我和黑尔夫人坐在一起,桑顿夫人也在一旁和黑尔夫妇闲聊着,而桑顿先生则在房间的另一边,同汉珀先生和斯利克森先生都表情严肃地谈着什么,我猜想可能是工人罢工的问题。最近这两天,工人将要举行罢工的事情在米尔顿成了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不管身处于什么样的立场,每当谈论这个话题时一种压抑紧迫感会突然降临周围,现在这个房间就不知不觉被这种感觉熏染着。也许这种窘迫感只是我自己的感受,就像贝西曾经对我说的那样,我是不会习惯这样一个拘束的场合的,并且为了穿这件礼服迪克逊把我的束腰簕得太紧让我有点儿透不过气。此时一个男仆走进来对桑顿夫人通报说贝尔先生来了,我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忽然觉得高兴自在起来,也正如我认为的那样,不多时贝尔先生的出现向一阵清风,吹散了房间中的不自在感,并且他还带来一位先生,更是让我感到惊喜。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亨利·伦诺克斯先生,我的律师!”贝尔先生向大家热情洋溢地介绍道。桑顿先生和桑顿夫人作为主人马上对伦诺克斯先生表示欢迎,贝尔先生又协助主人向伦诺克斯先生为在场的每个人做了介绍。“这位是Calpernia Addams小姐,黑尔小姐的密友!”贝尔先生把伦诺克斯先生带到我的面前。亨利·伦诺克斯先生的个子仅次于桑顿先生,一头梳理得齐整的黑发,身材修长强健,虽然长得不算俊美,但却有一种温和的踏实感。他对我微微鞠躬简单地客套了两句,并用一种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我,但那种目光转瞬即逝,接着他又与好久不见的黑尔先生和黑尔夫人热烈地打着招呼。
现在客人都到齐了,男仆向桑顿太太通报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这位女主人面带笑容地邀请大家一起到餐厅去,随后我们按照礼仪在女主人的带领下,成对前往餐厅。走进餐厅同样是灯火辉煌,众人纷纷落座,桑顿先生和黑尔夫人坐在长餐桌的两侧,我则坐在黑尔先生和贝尔先生的中间,而我的对面则是伦诺克斯先生。这位律师先生,玛格丽特的追求者,比我曾经想象的要少言寡语,他并不像我脑中的律师那样侃侃而谈或者口若悬河,晚餐中他只是一直在听着别人的谈话,偶尔说出自己的肯定或否定,餐桌上的谈话还是围绕着罢工的话题展开,因为这个话题在米尔顿是永远也谈不厌烦的,就好像普通的英国人在谈论着天气。
“汉珀,你工厂的那个叫希金斯的人前两天又找我工厂的工人去开会了!你就没有什么办法管管他吗?”莱斯特兄弟其中的一个说道。
“年轻人,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他的事情非常棘手,如果我简单地辞退他,工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样说你是怕被工会和他的那些工人报复吗?可怜的汉珀!罢工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手的最大的报复了,他们还会怎么样?”另一个莱斯特先生说。
“别忘了上几次罢工的我的工厂可是损失最大的,机器都被那些工人砸坏了!”汉珀先生显得很激动,而他旁边的小汉珀先生好像毫不在意现场的气氛,也不想参与到他父亲所关心的这场讨论中来,因为这是吃饭时间,他的心思都在盘子里。
病弱的小斯利克森先生倒是显得很强硬:“如果这次即将到来的罢工还像前几次以暴力收场,我觉得我们应该也早些做准备了,警察和打手一个都不能少!您觉得呢父亲?”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我们要温和,我的孩子,温和!”老斯利克森说着听似既反对又赞成的话,但我看出他显然是赞同“以暴制暴”的,虽然我知道他所说的“温和”是什么意思,真如同尼古拉斯同我说的那样,斯利克森是条狡猾又惹人讨厌的黄鳝。
“上帝保佑我们远离暴力!”黑尔先生不安地说道,我赞同地望着他,忍不住说道:“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糟,如果先生们和工人们一开始就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了解彼此的需求,达成让双方都满意的协定,我想大家担心的罢工就不会再是什么问题了。”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我,感觉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显然其中的几位先生并不赞同我的话,好像我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您还太年轻啊,小姐!年轻啊!”老斯利克森感到遗憾地说道。
“作为一个外乡人和旁观者,我倒是觉得Addams小姐的提议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伦诺克斯先生这时说道,“罢工最终的结果其实还是与工会达成一致,不管罢工中间是暴力的还是非暴力的,但这期间不论工厂还是工人都蒙受了损失。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来一场谈判,省去一些时间,用几天谈出一个结果要比经过几个星期的罢工再得出一个结果好。可话又说回来,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儿想法,如果我说的不符合情况也还请各位先生原谅。” 听完伦诺克斯先生对我的支援,我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我倒觉得不错,时间就是金钱啊,先生们!”贝尔先生也赞同道,然后朝我微笑着。
桑顿夫人此刻开口说道:“Addams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富有见地,但我想罢工的这种事还是留给先生们考虑吧——啊!烤小羊羔肉来了,大家一定要尝尝这道菜!”男仆此时端上来一大盘烤小羊羔肉,依次走过大家,为在坐的每个人传菜。
“约翰,你认为呢?”汉珀趁着这当口问道。
“我吗?”桑顿先生一直都在听着大家的谈话,并且从一开始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我希望他能站在我的一边,满怀期待地等着他讲下去,“我其实并不赞同以暴制暴,我们是工厂主和工人,不是奴隶主和奴隶,我在晚宴前就同小斯利克森先生说的那样,暴力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