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来到华盛顿州外围的“隔离区”有半个月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八月末的美国北部已经有了寒意,他披着脏得基本看不出以前颜色的白西装,搓着手臂混在身著单衣瑟瑟发抖的人群中,等待直升机的空投。
螺旋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幸存者们仰着神情麻木的脸,双眼中迸射出一瞬热切的渴望,而后又警惕着四周的人。
没有欣喜,没有欢呼,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决然的狠意。
几个大箱子挂着降落伞晃晃悠悠地从高空坠下,尼克一肘撞开想要抬腿绊他的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扑向空投。
每个箱子里都有些衣服、速食、瓶装水,和少许种类聊胜于无的日用品。
在这生产力完全停摆,物资极其短缺的世道里,能留给他们隔离区的东西显然不会是什么精心准备的安置物。
就连食物和水都是勉强果腹的,更不用说其他用品,大多是华盛顿那边随手塞点进来,算是废物利用。
——他们都是被军方放弃的人,这三天一次的物资投放已经是华盛顿区给予的最大人道。
其实尼克刚刚来的时候情况还并非如此。那时候隔离区里虽已经发生了“免疫者”堕为感染者的病例,但是他们并不以为意。
也许那人只是运气不好,或者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免疫力的普通人,意外地病毒潜伏期特别长而已……没人觉得这种偶然的不幸明天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那时候的隔离区更像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城外城。
每次直升机来的时候,他们这个区域都有一个白胡子大叔负责带人组织物资,平均分发。
然而这个老头很快便丧尸化了。
从那以后,感染像是诅咒一样突然爆发。尼克每天睁眼都会听到枪响——那是全副武装的军方在对正在丧尸化的免疫者执行枪决。
焚烧尸体的气味萦绕在整个隔离区上空久久不散。
他们这些“免疫者”从和乐融融到人人自危,从震惊害怕到现在的麻木绝望。
用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身手敏捷的赌徒第一个到达箱子跟前,这次运气不错,他面前这个空投箱里东西相当丰富,食物也比往常多。
尼克拖出一箱矿泉水坐在屁股底下,他也不挑拣,随手抓起一件厚厚的深色卫衣,又拿了一条长裤。
就在他把衣服飞快地牢牢系在身上时,其他人也跑了上来,一窝蜂地扎向物资箱。
尼克奋力挤开那些快把整个身体都探到箱子里的人,抢出一些吃的。
他其实没他们这么缺食物,上一周他们这边的空投里有两袋面粉——根本没人要,全被尼克背了回去。
美国人的食谱虽以面食为主,但是他们通常吃的是加工好的面包、披萨、派,在没有酵母没有火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处理生面粉。
尼克横冲直撞地护着怀里的东西,挤开专门想抢他手里食物的人,朝着他住的活动帐篷跑去。www.biqugexx.net
从所有人不约而同开始哄抢物资的那一天起,赌徒就把自己的帐篷迁到了军方布防的哨点附近。
那些穿着CEDA新式维生防化服的士兵们就在他旁边换岗,无形之中也保证了尼克不会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伏击抢劫。
一旦发生这种事,他们都相信这些士兵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无差别射杀。
赌徒把新拿到的物资码进帐篷,身上的衣服解开看了看,是个夹绒的冲锋衣,就是肋侧破了个口子,丝绵从里面露了出来。
裤子则是有些肥大的黑色运动裤,正是适合春秋天的厚度。裤脚有的地方磨破成条状,腰也没了松紧,穿的话要找根绳子扎上。
但已经令他很满意了。
尼克从身后垒好的木架子下面搬出一堆枯枝,又拾了蓬草絮,准备生火。
空投物资中雪茄和酒都是稀有物,火机火柴更是少之又少——生怕箱子落地的颠簸引起爆炸。
尼克是没见过打火机或者火柴的。自己带的那些进隔离区之前就给收走了——当时他们还是有伙房的,可以统一配给食物,自然不希望他们带易燃易爆危险品进入人口稠密的安全区。
好在他一路从萨凡那来这里的时候,曾经遇到一队中国人,那个年轻的队长貌似是个野外求生爱好者,给了他两截一眼看上去像是个装饰品的镁棒。
尼克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忘了对方叫什么名字,甚至样子都不太记得——大概是中国人的名字不太好念的缘故吧……
而且全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实在让他们难以记住外貌特征。
想到这里赌徒微微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混迹地下赌场和黑市多年,以千术为生,最擅长在极短的时间内观察并且记住对象的任何细节特征——这应当是他的看家本领。
可当他试图回想这些本应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中国人时,却连对方到底有几个人都记不清了,他向来明明是对数字极其敏感的。
尼克脸上浮现出一阵茫然,但很快,困惑之色便消失了。
“那队中国人应该是被他们政|府接引回国了吧,真希望他们能更幸运些。”有些感慨地想着,赌徒用小刀刮下一些镁粉,抵住枯叶和草绒,拿折刀用力摩擦了几下。
火引子上很快腾起白色的火焰,进而点着了干燥的草叶。
他把草绒飞快地丢在枯枝上,很快便燃起火堆。
吹了吹镁棒,尼克把它拧回塑料管,重新挂在脖子上,小心地收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