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第一年,叶澄成绩并不突出,从前的履历让他显得无知又渺小,辗转于落差与现实之间,看着班级第一大学神闫恪洋洋得意的成绩单,心里忿忿不平地想戳破他的青春痘。--*--更新快,无防盗上----*---
说起长相,闫恪并不是帅气的样子,青春期时的激素紊乱让他刚开学时带了满脸的青春痘,两人初次开学班级排座位时对上眼,叶澄拽着慧芳的手臂惊呼“你看那个同学脸上好多痘痘”。
被闫恪听见回以愤怒的白眼。
但不得不说,学神闫恪有双好看的手,有好看的手指,拿笔写字的时候有种认真的帅气。当然这都是叶澄以为的。
闫恪一开始成绩就很好,让人嫉妒的好,他足够聪明,同时又努力,像叶澄这样努力却没什么成效的人看在眼里,觉得实在糟心,一开始都是三分敌意在相处。
最开始叶澄努力得有些着急,表现得很急功近利,为了学习甚至避免和别人接触的时间,因此也没有什么朋友,日日都是与自己为伍,他想一个人未尝不好,吃饭的时候食髓无味也好、味同嚼蜡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足够他清净学习,完成他想要的所有就好,其实长大后他也承认,自己从小有的这些“上进心”,源于不自信,却也因为这些不自信,喜欢了一个人这么久。
说起为什么会开始喜欢这个人,其实讲起来简单到不可理喻。
那时候他和闫恪一起上提高班,每天晚上和周六上午,数学英语,公式单词,他其实对这样的补习无感,没太上心却也没敢怠慢,那段时间奥数上的鸡兔同笼,他们几个同班的一起窝在最后一排,闫恪和他同桌。
亚热带的秋天阳光有着果实的香气,午后昏昏欲睡的课堂里,肉眼下阳光夹带着尘埃,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空气温柔。
闫恪坐在窗边,歪半边身子,恰好挡住了叶澄的阳光,叶澄就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下午。
提高班的考卷有股类似于楼下臭水沟死老鼠腐烂的味道,叶澄常常就撑着脑袋捂着鼻子做题,偶尔余光瞟到他,他却从来都是一副极其认真的态度,面前的草稿纸留下了冗长的演算,八爪鱼一样摊开,潦草又细致,叶澄心里就没由来地觉得窝火。
哼,这么认真干嘛。
叶澄小时候在姐姐的淫威下数学一直挺好,小学奥数比赛还拿过全省金奖,除此之外还得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奖,因此解开这些问题并不难。第一次对答案的时候竟然一整页的全对,闫恪就从旁边伸过脖子盯着他的试卷,抬眼冲叶澄憨憨地微笑。
“你好厉害啊”,一脸谄媚又真诚。
后来回忆起来,叶澄想那一瞬间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竟然觉得他声音微震,穿过空气介质的摩擦力,穿进自己的的耳蜗里,在午后昏昏欲睡的课堂里,有些让人心里痒痒的感觉。
闫恪就在窗户边笑得人畜无害,带着青春期尚未消退的婴儿肥,叶澄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伸出手捏他的脸。
“很简单啊,”要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以前有学过。”我一点都不在意你夸我呢。
在逆光的一侧,闫恪看不清的地方,叶澄也不知道自己在脸红什么。
闫恪端坐起来盯着自己的试卷,自顾认真得让人恼火。
大概努力总是不会骗人,那后来叶澄的成绩终于慢慢赶上,提高班也混得风生水起。----更新快,无防盗上----*--
第一个学期期中过后,按照成绩重新排列了全班座位,闫恪调位置调到叶澄后面,顺理成章地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们仅有的对话机会都在提高班,闫恪对叶澄讲的最多的话无非“你好强啊”“你好牛逼啊”这类商业互吹的话,但是叶澄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少数认可自己,给他自信的人。
我们估计都会很容易沉迷于与人相识的那一段时光,你们刚刚认识,你认真他认真,全都是因为共同的简单目的,他问的问题刚好你都会,你问的问题刚好他都会,你未有半点情愫,他未对别人有半点情愫。
叶澄出生时胎位不正,脚先出生,万幸那时他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得以顺利出生,但是也给他带来了先天性的哮喘病,偏偏他总是丢三落四的常常忘记带药,犯起病来两眼一黑,天旋地转,脑子里全都是会死掉的负面想法。
那时还是秋天,干燥的阴天里起风,空气烟尘里的气味让人嗓子发痒,他终于又一次发作,正值自由活动课,叶澄难受地趴在课桌上,努力调整呼吸,心里的阿弥陀佛呼啸而过,闫恪在后面看他异常,拿笔捅叶澄,语气间克制不住地着急。
“叶澄?你没事吧?!”
“叶澄?”
“叶澄!”
叶澄脑中一片混沌,没理他。闫恪只好起身绕到他面前,只看他满脸通红,有些惊讶地抬手摸他额头,以为是发烧。
知道是后面那个烦人的家伙,但莫名其妙地,心尖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掐了一下,恰好停了一拍却不偏不倚地回到正轨。
但为什么觉得这么焦躁呢?
于是烦躁地拨开他的手,急促的呼吸突然就平缓,大叫 “关你屁事啊!”,闫恪看他好像恢复正常,只好讪讪地回座,嘴里嘟囔着什么没听清。
叶澄和发小叶淙、叶淳一起长大,从小到大几乎恨不得睡在一起,被摸被抱被亲几乎是常有的事,但他从没想过,只是一个瞬间的触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理智在说,可能是……哮喘后遗症吧。
我们都是男的,我怎么可能对一个男的心动,还是我必须要赢过的人。
是啊,一个我时刻准备狙击的人对我嘘寒问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伴随这种“警觉”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竞争心理,只要稍稍输给他就会很生气,只要他的成绩哪怕高一点点,就会没由来地郁闷。
更可怕的是,为什么越在意跟他比较,成绩下降得越快?
跟自己说别在意别在意,所以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做许多讨人厌的事情。
比如传考卷的时候不回头直接往后扔,任闫恪怎么拿笔戳他背也绝不回头,闫恪找他聊天也不理人,中间闫恪的室友也是一起上提高班的好兄弟黄文利(aka文兄)私下找他问过是不是对闫恪有意见,他红着耳朵摇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像个娘们一样闹别扭,可是,自己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叶澄出生在一个洛城极传统的氏族大家庭里,姓氏、香火传承下来,如今的后人们已经成了一个很大的村落。小时候长辈们在祠堂里在庙宇里,跟他们讲家族历史、讲习俗仪礼、讲公义廉耻,带他们看祠堂墙上油彩画的二十四孝瓷砖墙,也参与远近亲戚的婚丧嫁娶。
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长大了,娶一个人为妻,生孩子抚养长大,赡养父母,操持习俗事务,都是生命的必须,是他们家族户户门牌上的“衍派”所要继承的责任和义务。
几百年来如此,他有什么资格去改变这种规则,还妄想着拯救苍生,动摇别人的命运。
但异变通常显得巧合。
假期时他回家过节,像往常一样往叶淙家里窜,也像往常一样没敲门就推开他的房门,却看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个男孩,像电视里的男男女女一样,嘴对嘴,并拥抱着,缠绵,欲望,浓情蜜意。
他们……这是在接吻?
“你们 ……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闫恪,窗户边,阳光下,笑开的脸,穿过细软的头发传过来的温度,和细长好看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