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季节往往自带精致,金董事长要去参加晚宴的那个山顶俱乐部,掩映在一片草木葱茏处,幽静而古朴。---
穿着演出服却一脸木怔的民乐团,正演奏着千篇一律的古乐,虽然听上去尚且典雅,却因为这是他们日复一日的工作,而变得毫无灵魂。
因为他们的存在,只是点缀品,而不是为了被欣赏。
所以,配合有要求人士那些对于“低调的奢华”偏执狂般的追求,才是背景乐存在的意义。
当然,那里还有着一如既往将建筑和树木四周围绕着打出亮灯的设计:红黄蓝紫的高饱和色彩,正制造着光污染,纯粹是为了饕餮眼球,却暴露出现代人捉襟见肘的审美观,显得异常粗暴和庸俗。
这令人作呕的审美,就像那些拥有这样审美的被填塞满了毒素和脂肪的躯体一样,令青蛇讨厌至极。
吴青现在已变成了一个女子了。他,不,现在应该是“她”了——
她正穿着小优那件精心设计的和风旗袍,它的样式是独一无二的,嫩粉色的暗纹底色中流溢着薄荷绿色的清新嫩枝翠果,上海的一流工匠,苏州的最佳面料,日本的私人设计师,传统手法的制衣。
现在的青蛇,颇为妖娆俏皮,性感的妩媚中很好地融合了清纯的灵动,两种风格竟然意外地毫不冲突。
眼波挑逗风骚的是吊稍的桃花眼,气质娴丽恬静的是黛青色的嫦娥眉。
朱唇一点万花枯,皓齿轻启醉人心。肤脂凝亮如剥壳新荔,体态轻盈若溪中游蛇。
只见她蜂腰肥臀,匀称欲出的雪脯,步伐摇曳生姿,却不是那种刻意的卖弄风骚。
真是一颦一笑皆婉约,一举一动尽风情。
面上虽纯真明媚,姿态却无尽诱惑。
旗袍那高高叉开的裙边,令她的一双玉腿在隐隐绰绰中愈发动人。
他根本就不用接受任何人的盘查,只需要一点最简单的法术,他便能变作透明的气体,飞过守卫身边,径直出现在他想出现的任何角落。
俱乐部现场,正是市长为支持他参加竞选而做的答谢讲话,业已已接近尾声。而金董事作为选举的重要赞助人,自然是列席的。
因为小优本人的身材就很好,所以无情按照她的身材所变的身形,也是十足十的完美了。
答谢讲话后,还有品酒会。
青蛇一身的旗袍,也正好融入了现场其他嘉宾的着装风格里,十分和谐统一。
青蛇的手上戴了钻戒,脖子和耳朵上戴了最大颗的粉色珍珠,跟旗袍的颜色相衬,看上去就像是有钱人家的新妇。这些佩戴,都是他从小优那里“借出来”的名贵珠宝,干完这档子事后,还会还回去。
吴青灵机一动,从服务员手里忽悠来了一瓶威士忌,威士忌的瓶身因为刚从冰块中拿出来,正噗嗤噗嗤地往外冒着冷水珠子。
他握着细滑的瓶颈,走到金董事的面前,装作不小心,失手没拿住的样子,直接打碎在他脚边。
就这样,他成功地引起了金董事以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吴青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向金董事长表示非常抱歉,一边去关心金董事的身体是否安好。
“金董事,您小心呀,这些碎玻璃很锋利的,快让我看看,您的腿和脚上有没有受伤?”吴青俯身低头,让胸前的风光故意袒露,然后又抬起头来,双眼无辜自责地看着金董事。
“不用不用,这位小姐你赶紧起身,没什么事……..那个服务员,你赶紧过来收拾一下这里。”
“不行啊,您看,我怎么也要赔您一条裤子才好,不然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不必不必,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金董事目不错珠地看着青蛇。
“哦,我丈夫是台商来的,我却是内地人。三个月前才结婚,跟着他刚到杭州来,今天是第一次参加市长的答谢晚宴,请多指教。” 青蛇说着,递上了一张胡编乱造的名片。
“原来是台湾同胞家属啊,你这可真是珠联璧合。看来以后的统战工作,就要靠张小姐您这样的尖兵了。”
“哪里哪里,我刚来人生地不熟地。今天丈夫谈重要的生意没能来,我就替他来了,改天一定拉他过来跟您认识一下。”
就这样,金董事长的魂,就给吴青勾走了,二人一直攀谈甚欢。
青蛇特别对他的口味,他喜欢□□,而新婚的,更是惊喜。金董事又见她品貌无二,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真绝色。他平日里,在私底下常自夸于花丛中穿梭混迹的,还没见过比她更让人把持不住的。
所以说,今晚若是不跟青蛇发生点什么,真地就会让金董事有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之感了。
金董事长了一张扁平的宽脸,宽脸的两侧却突兀地鼓起了三角形的颧骨,两粒豆大的眼睛安置在中央,滴溜溜地转,嘴巴却像把刀子一样横在那里,说话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缝,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青蛇忍着巨大的反胃感,在跟他周旋。
青蛇本来饥饿;一晚上看着金董事长,他的饥饿里又多了好几重生理不适。
吴青一直受不了他的目光,一开始,还正经些,后面随着聊天的深入,越发猥琐起来,在吴青已变成女体的身上,偷摸着飘来飘去,上三路下三路地来回打量。----更新快,无防盗上----*--
一千多年来,他没少见过这样的目光。但如此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
酒会之后,她故作不胜酒力。金董事也爱极了像面前这位“张小姐”,极端期待着这场无后顾之忧的艳遇。
金董事长把“张小姐”带到了一处专供艳情密会的住处。这里人迹罕至,可以俯瞰整个杭州城。
吴青才不会像凡人那样磨叽,杀个人,几乎从来不会跟猎物纠缠不清、浪费时间。
金董事刚刚把吴青请进门,门一关,就火急火燎起来。
“金董事,您别着急呀。我不喜欢开灯…….”
“是么?那就不开灯了,这样有情调。”
“金董事,我加一下您的社交账号吧?以后我们方便联系呢。 ”
金董事现在这个时刻,哪里还有半点清醒理智呢。刚才的人模狗样,也变成了迫不可耐的丑陋嘴脸,如热锅蚂蚁,只想着做事情呢。
“好好好…….那我们先加联系方”
金董事嘴上讨好着,手里也听话地打开了app的界面,自动登录了进去。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呢,青蛇便抱住金董事的头,“咔嚓”一声,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干净利落。
根本就没什么好继续做戏下去的必要了,这样的癞□□,耽误一刻都是浪费。
青蛇在黑暗中拾起金董事那块亮度已被开到最大的手机。
他开始用金董事的社交账号,打字。
吴青以金董事长的语气,输入了很长一篇文章。其中大意就是说
——本人经营管理企业不善,贪婪成性,没有良心,工厂周围不仅环境被污染,工人们也因不规范不标准的安全条件纷纷罹患癌症而投诉索赔无门;自己草菅人命,罪大恶极,造成众多人下岗失业,生活困窘,家破人亡,所以他就只能以自杀,向所有对不起的人谢罪;最后,他还做出了多条承诺,并且敦促继任者和其他管理层,引以为戒,知错而改,重新做人。
青蛇打完这段文字以后,点击了“确认发布”。
他扔下了手机,黑暗中,吴青的唇边扬起一抹得意而痛快的蔑笑,就化成了一股不起眼的青烟,从阳台上飞入了云端。
本来,吴青的计划,是要吃了金董事的。
可经过一晚上的对话,他便打消了吃掉他的想法:那人真是太令人恶心了,他根本就无法下口。
只消让青蛇再多看上一眼,金董事那猪狗不如的样子,就会像蚂蝗一样,吸走他脑内所有的美好。
金董事那驱不走的垂涎嘴脸,青蛇只想赶紧让他的模样赶紧消散。
不过,那样简单的死,可真算是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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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再度从云端落下,出现在了一栋楼后院里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
只见她收起了身上的所有首饰,装入了手提包里。
她还拿起了化妆镜,将明艳的口红擦去,接着,用蘸着乳液的化妆棉,几下就擦去了脸上的所有妆容。
不过,就算是纯素颜,也是惊艳得不行。
女版青蛇的容貌绝丽,只应天上有。
青蛇走在运河边的街上,有几条游船在河中央,挂着满天星斗一样的彩灯,缓缓驶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金董事住处所在的方位,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随意地刷了一下:果然,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整个事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金董事长发布的“自杀声明”,在瞬间淹没了整个互联网。
吴青刚想点开看详情,那个社交网站的app,却已经被巨大的访问量,给搞得瘫痪了。
青蛇无语地笑了,心情说不出的舒畅愉快,河边带着水草味的晚风,也应景地吹着她的长发。
他收起手机,打算再让新闻飞一会儿。
吴青沿着河岸上的步行小道散步,他出神地盯着自己秀气的女孩子样的双脚,有种很奇异、很神奇的感觉。
哪怕是第一次穿着的高跟鞋,但一千多年以来步行的修炼,令他一穿上就习惯了。
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如果他从一开始便是一条母蛇,白玉贞还会不会爱上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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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运河两岸,虽比不上上海滩近代的复古风情那样雍荣华贵。
可那布满了的河阜、码头、桥梁、船闸、漕运衙门的古韵古意,却也是独特的。
虽说跟千年前相比,已变样了太多太多,可那种刻入骨子里的旖旎缠绵,一直都有。
而此时,在江边的一家酒楼里,正气氛热闹地举办着婚宴。
而就在后厨房里的笼子里,正关着几条蛇。
那些占地空间很大的笼子,被摞得老高,不同颜色的蛇,各自在笼子里不安地扭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