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高续道:“所以,本王以为小侯爷断然不会跟一个嘴碎的丫头计较。”
真是一句话就把元毓的后话给堵死,如若继续下去,难免就落个更加嘴碎的“妇道人家”的形象,从此让慕子高看轻自己。元毓哼哼两声,遂不提这事,只道:“现在再无旁事旁人,衍王殿下也该就刚才的问题给我一个答案吧?”
慕子高轻蹙眉头:“鸾镜公子?”元毓咧嘴冷笑。慕子高轻声续道:“当初在画舫的时候,鸾镜公子说过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全是事实,皆是出自他的真心。想来他与小侯爷一见如故,遂起恻隐之心,故而言语间都在提醒小侯爷防范本王。奈何小侯爷当时一叶障目。”
“是啊,我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元毓握起拳头,哂笑道:“我还真配合着你入戏,自比落花有情,殊不知你不是无情流水,你就是凛冽西风,分明连‘情’是何意都不知道。哼,说起来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见过鸾镜公子的真容吧?所以,你也是他的胯下之宾吧?”话音落,一道闪电乍起,照亮元毓的脸,白森森阴沉沉,十足骇人。
接着,惊雷骤然响起,振聋发聩。
慕子高刚举起酒盏的手微微一抖,酒水洒出来两滴。还未回答,就看到元毓埋头苦笑道:“就算你是他的胯下之宾,和我又有何干系?反正我就是一叶障目,反正我从头到尾都在挖耳当招、自作多情。”慕子高慢慢皱起眉头来。到最后他只轻抿一口酒,什么都没有解释。
窗外雷雨交加,室内鸦雀无声。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去多久,元毓长长叹息一声,打破这份难捱的岑寂:“后来,封奉仪是不是发现你的真正身份?”
“本王知道他很聪明。所以故意露出破绽,让他发现。”
“为什么?”
“本王知道苍国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本王就在那时故意抛出诱饵,让他心甘情愿来配合我的计划。”
“什么意思?”其实元毓已经听懂。但他依然要问个明白,死个明白。
慕子高轻轻叹气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小侯爷何必非要把事情挑明来说?”
元毓道:“我都沦落到这步田地,如若还不问个清楚明白,岂不是死得很冤?”
“本王从未想过要小侯爷的命。”
慕子高又举起酒盏,心不在焉地说:“你只是一个人质。换言之,东宫会为你而来。”
“你要少翊到这里来换我?”元毓那双丹凤眼都瞪圆,简直一对亮澄澄的铜铃:“别做梦了!怎么可能!”
“天下还没有慕子高做不成的事情。本王还记得这句话是小侯爷对本王的评价。”
慕子高轻轻摇晃酒盏,太和汤荡漾,泛起一圈一圈涟漪。他没有饮下,只是撑着下巴续道:“你的小跟班楚杰已经回去报信。而后,苍国太子会不会来,就看他对你究竟有多少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