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白日里洗泥、练泥, 弄得一身污脏之后回到小院, 洗漱一番, 心情格外舒畅。</p>
重新将小院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手里攒的钱换成了被褥, 米粮以及笔墨纸砚,积蓄就花了七七八八,还得尽快赚上钱才行。</p>
东窑厂的一个普通工坊的练泥处,何玉跟着赵六练泥, 手臂粗的大木槌在泥浆里反复捶打、挤压, 直到将里面的空气全部排出。</p>
他们将捶打好的泥料放到无底的圆柱木桶中,木桶分为大中小三个型号, 取掉木桶后就成了规整的泥柱子,整齐地堆放在专门的仓库中。</p>
何玉看着脚下的白色瓷泥,颇有些心痒难耐, 忍不住与赵六问道:“赵大哥, 你是啥时候开始学拉坯的?”</p>
“怎么?着急了?”赵六一旁打着瓷泥, 忽然听到何玉如此问道, 便笑着说到。</p>
“嘿嘿,着急到也没, 就想知道个大概时间,约莫有个盼头。”周阳笑两声说到。</p>
“一般是先在练泥处干十天到一个月不等, 然后月中的时候进行统一的签契仪式, 同时进行拜师, 拜师之后就会进行下一步学习了, 所以你也别着急,等月中举行了收徒仪式之后就好了。”</p>
赵六和何玉解释到,他不知道王师傅的态度,以为已经默认会收何玉了,只差一纸契约了。</p>
“那要是,没人收,会怎么样啊?”周阳以一种非常随意地口气说到。</p>
“那就只能签丙契,到北院去做粗瓷了。”赵六说到。</p>
“北院?”何玉还不知道还有个北院。</p>
“嗯,东西南北四院里,东院是最顶级的,西院次之,我们南院比北院要强一些。北院无名师,材料都是我们用剩下的次料,做的也是一些粗陶粗瓷。”</p>
“东院都是最顶级的瓷器大师,他们好多人一年就一两单,赵家都得花大钱养着。听说,他们的货主要走京城。”赵六侃侃而谈,这些都是他在这里几个月来听到的一些消息,也就能和何玉吹上一番了。</p>
“那,所有的高级瓷土,是都被赵家控制着吗?”何玉有些忧心,王师傅明显看他不顺眼,不收他的话,去北院别说名师指点了,连材料都要降几个等级,便有些不妙了。</p>
“不说所有,至少八成以上的高级矿料都在赵家手中吧,其他两成别的中小瓷窑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赵六好奇地问道。</p>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何玉说到。看来跳槽其他瓷窑只能是下下策了,还是期望能入了王师傅的眼,至少挂名在他下面才行。</p>
他们将练好的瓷泥一一码好之后,已经日上正中了,便与赵六一同去吃午饭,吃完可以稍休息片刻,再开始干活。</p>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何玉大早上就到了瓷厂,先将当天要用的瓷土、水都准备好,弄得差不多了,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到了厂里头。</p>
因着他是赵六带着的,赵六也就沾了不少便宜,每天早上来的时候,何玉就差不多将半上午的瓷土和水备好了。</p>
“小何,我这三天要去拉坯,这边就只剩一个人了。”赵六早上来了与他说到。</p>
“你去吧,我这边没问题的。”何玉保证到,六七天的时间,别说是有人带着了,没人他照着书上记录的方法,他也把练泥这工序掌握得差不多了。</p>
“我不在这边,你照常做就好了,想来你也不可能偷懒。”赵六嘱咐了他一些,就去了王师傅那边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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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颈花瓶拉坯的要点……”</p>
王师傅坐在转盘前,十余人站在他的跟前,一边听他讲解,一边看他手下的动作。</p>
王师傅手下有三十几个徒弟,最杰出的都不在这里头,现在跟着他学的,都是今年刚收的一批,一旬学做瓷三天,刚到了拉坯的这个进程。</p>
王师傅对他这批新收的这批土地着实有些不太满意,主要是没几个出挑的,指导上也明显少了很多耐心,匆匆示范了一遍之后,就打发这些人找个转盘自己去做了。</p>
赵六来得相对晚一些,他只能选到边角去,师傅一般也转不到他那边去,得不到指点的同时,压力也会小不少,至少比他的师兄们,少挨了不少的痛骂。</p>
长颈花瓶的拉坯是基础瓷胚中的难点之一,他们卡在这儿练习了有一个多月了吧,还没几人能够稳定做的出来,赵六十次能做出来两次就已经是运气非常好了。</p>
今天赵六有些不在状态,手上的动作明显有点不在状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瓷胚的形态,耳边都听不到别人失败后,师父的训斥之声了。</p>
不知不觉结束之后,转盘渐渐停了下来,瓷胚形状不是很理想,但他也没办法,长出一口气,直起腰来,便看到师父已经站在他跟前了。</p>
“这就是你做的长颈花瓶?我看是歪嘴花瓶吧?巴拉巴拉……”王师傅站在赵六跟前一口气骂了大半天,着实非常厉害。</p>
赵六只能低着头,乖乖地听着训骂,脑子里还在想今天师父怎么想起他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