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没想到, 他会这么快再见到赵季礼赵大人。</p>

赵季礼看着面前躬身行礼的何玉, 眉头轻皱。</p>

其父与他是同一年的考生, 当年整个荣景镇也只有他们两人过了乡试，有机会进京参加最后的会试, 路途遥远加上人生地不熟，二人便一同前往京城。</p>

一路上历经艰难万苦，二人结下了深厚情义，奈何命运弄人, 何玉父亲最终名落松山，而他侥幸及第，而后便是在各地辗转做官。</p>

再有其父消息之时，便是何玉前来投奔, 才知道故人已逝。伤感之余，他便决心好好照顾何玉，让其能安心备考，达成其父未尽之愿望。</p>

所以何玉在赵府白吃白喝他不生气，但未曾想到，这次回来竟然发现这孩子，放着好好的书不去读，跑去瓷窑了。</p>

“坐吧。”</p>

何玉待听到这两个字, 才终于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因着紧张, 脊背挺得格外直。</p>

“说说吧, 你怎么去了瓷窑？可是府中有人为难你？”赵大人也没唠唠家常, 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p>

这事儿，他先去问了田管家，现在问何玉，就想知道田管家说的是不是真的。</p>

何玉颇为紧张，这样的场合他未曾接触过，赵季礼给他一种很严厉的感觉。</p>

“晚辈对陶瓷颇有兴趣，便打算研究一二。”何玉极为小心地说道。</p>

“那你考试怎么办？”赵季礼抿了口茶，头也不抬地说到。</p>

“我不考科举了。”何玉破罐子破摔地说道。</p>

而后便听得瓷碗很重地落到桌子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赵季礼略带薄怒的话：“胡闹。”</p>

妈呀，吓死他了！</p>

何玉第一次面临这种气场的人，两个字就让他心跳加速，甚至想要道歉。</p>

但他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虽然心理上很怕，但思想上并没有完全服从与古代这种模式。</p>

“何为胡闹？”何玉不太服气地说道。</p>

“好端端的科举不去考？你不是胡闹为哪般？”赵季礼颇为意外，何玉竟然还有胆量反驳，当真是出人意料，只是他仍旧生气与他自甘堕落、毫无进取之心！</p>

“晚辈喜欢那些瓷器，享受创造出他们的过程，所以才选择去瓷窑。人各有志，还望赵大人不要强求。”何玉语音颤抖，但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一丝犹豫模糊之言。</p>

“喜欢？仅仅喜欢便放弃了前途？”赵季礼极为严厉的质问。</p>

“赵大人。”何玉知道自己不能光顾着害怕，不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p>

“一来晚辈自认才疏学浅，科举艰难。便是官场之事，即便没有经历，也有所耳闻，非心思灵巧之人无法投入，晚辈愚钝，亦没有经世织国之才，就不想进入了。”</p>

何玉初始还有些紧张，越到后面越是沉稳，话语中谦卑但语气越来越镇定，甚至隐隐透露出一种高傲。</p>

何玉说完，本就异常安静的屋子里，气压一片低沉。赵季礼的脸色晦暗不明，而何玉也倔强地没有低头。</p>

片刻之后，赵大人才缓缓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无法勉强。”</p>

“谢大人体谅。”</p>

何玉终于松了口气，封建社会有个掌握权威的长辈，当真是麻烦，幸好不是亲身父亲，不然哪能由得了他想做什么做什么。</p>

第二天，何玉与赵大人同乘一辆轿子，去往了瓷窑，这时候窑厂的管事早已经等候在瓷窑门口了。</p>

停轿之后，何玉率先下了，而后才将赵季礼扶了下来。</p>

“赵大人，何公子。”</p>

管事的小心翼翼地迎上前去，昨天晚上田管家忽然到他家中说到，赵大人要与他见一面。</p>

仔细询问了田管家之后，他才知晓了何玉竟是赵大人的故人之子，当下就哭诉，田管家把他害惨了，要知道他一直以为何玉是田管家的亲戚。</p>

“进里头说。”</p>

赵大人说完就脚下生风，大跨步走在前面，其他人包括何玉都是小跑着跟在后面。</p>

管事儿的着急忙慌地想从何玉那儿得到点什么讯息，奈何何玉没接上线，只顾着跟在赵季礼后面走。</p>

等走到瓷窑平日里的会客室后，赵大人坐下来，看着站在他三人，微微抬了一下头道：“你们也坐吧。”</p>

三人闻言，才在赵大人下位的椅子上落座。</p>

“齐管事的，何玉来这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赵大人语气态度很是随和，就像是在于管事的唠家常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