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纪元晖有些迷茫地看向周围,意识逐渐回笼。---
屋内没有开灯,虽然昏暗的看不清,但纪元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不是死了吗?
跳楼比蹦极要恐怖的多,回想起从天台上快速坠落后,身体砸在地上的感觉,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隐隐作痛。
纪元晖低头沉默地看着自己明显缩水了一圈的身体,心里的疑惑更甚。
他下床找了双布鞋穿上,走到了房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后,他推开了这扇有些破旧的木门。
屋外天蒙蒙亮,正泛着鱼肚白,入眼是熟悉的院子。
他环顾四周,角落停着的板车,院门旁的粮食墩子,围墙边的那口井,这一切陈旧而熟悉的事物,就像是从记忆里复制出来的一样。
院子周围栽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一棵树上还刻着他的名字。繁茂的树叶间,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门外传来吆喝声,穿着粗布汗衫的老伯正赶着哞哞叫的老黄牛走向家里的农田。
再往外,开满深红色杜鹃花的山野间氤氲着湿润的水汽。
眼前的这些景象实在太真实了,纪元晖忍不住闭上了眼沉醉在了鸟语花香里。
“傻愣着杵在那干嘛呢?”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纪元晖觉得喉咙有些发涩。--**--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他回头看向身后,腰间围着条碎花围裙的母亲,正拎着一个竹篮往堂屋里走。
见纪元晖穿着件薄汗衫呆呆的站在原地,徐佩兰把篮子一放,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进屋里拿了件外套出来。
“大清早的天气冷,也不知道披件衣服再出来。”说着,她把外套披在了纪元晖身上。
看着年轻的母亲,纪元晖的脑中思绪纷飞。
在他的记忆中,后来父亲在矿中出了意外,医生诊断说他以后只能瘫痪在床上了。
家中的顶梁柱倒下了,之后母亲整日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劳作,晚上还要缝制衣物卖钱。
渐渐地,母亲的面容被岁月侵蚀,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
为了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母亲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也被她剪了卖掉了。
厨房中,纪荣康放下手里的淘米用的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子走到了院中,有些疑惑地看向妻子,“这孩子今天怎么看着傻愣愣的?”
纪元晖转头看向父亲。
父亲笑着的样子只存在于他七岁前的回忆中。
年幼的他看着瘫在床上歇斯底里的父亲,想不明白眼前的父亲,和以前那个总带着他下河捞鱼上山捉鸟,乐呵呵地让他骑在肩上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病痛摧垮了父亲的身体,也逐渐腐蚀了他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