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竹,隰有白莲;有你之处,便是桃源。---
沐清风只觉脑后生风,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连忙转过身来,正好抱住“风一样的水”——落秋水,“你做什么?”
落秋水将双手抵在沐清风的肩膀上,“我……我想洗漱……”
“那也不用如此心急。”沐清风向旁边的脸盆看了一眼。
落秋水“嘿嘿”一笑,站直身体,就洗了个漱,沐清风早已周到地准备好了手巾。
落秋水喝得有点儿断片了,他只是依稀记得昨天晚上的几个片段,于是边擦脸边说,“你……不生气了?”
沐清风接过落秋水用完的毛巾,“嗯?”
落秋水蹭了蹭嘴角,“我记得……昨晚你生气了。”
“没有,”沐清风微微一笑,“喝口水,吃面吧,不然就凉了。”
落秋水在东宫的时候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宫女都是歪瓜裂枣的,哪有沐清风这般赏心悦目;太监都是笨手笨脚的,也没有沐清风这般体贴入微——不仅是童话里,影视剧里也都是骗人的。
落秋水把手巾搭在一旁,就看见沐清风身后的案上放着一大碗正在冒着热气的面,面如筋,汤如水,上面还撒着几瓣桃花,“你做的?你还会做面啊?”
落秋水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去拿碗上的筷子,手就被沐清风给打了一下。落秋水几乎是反射性地抽回手来,放到嘴边吹了吹。
沐清风看了一眼那杯水,“先把水喝了。”
“哦。”他这一说,落秋水还真觉得嘴唇有点干,于是一口闷了整杯水,才敢把手伸到筷子的方向,“Can i……”
沐清风即使没有听懂落秋水说什么,但是看他的动作,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很久没做了,不知还好不好吃。”
落秋水坐在桌子上,一手执筷、一手端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嗯嗯嗯,好吃啊!”落秋水还边吃边点头,“二哥,就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开一家网红店啊!”
沐清风做的面既好看又好吃,不是那种色香味俱全,而是又浓郁又清淡,滑而不腻,口齿留香。
几乎就是瞬间,沐清风就听到了筷子和碗底打架的声音。
落秋水把脸放在碗里,只在碗边露出一双眼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还有吗?”
沐清风微微一笑,“莫要暴饮暴食,你若真喜欢吃,晚上再给你做。---”
“真真真,比张真人还真呢!”刚说完,落秋水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嗝”——这次绝对是饱嗝。
“汪……”
落秋水一听就知道是黑三儿来了,放下碗筷就去开门。果然,落秋水刚把门裂开一道缝,黑三儿就挤了进来,在落秋水的四周转啊转的——它没晕,落秋水都快晕了。
就在落秋水要晕倒在地的时候,黑三儿向外扯了扯他的裤子。
让我跟它出去?落秋水回头对正在叠被子的沐清风说了一声,就被狗扯着,几乎是跑着出门去的。
沐清风叠好被子,袖子一抖,掉下来一个东西;他张手一接,正是落秋水的青囊。
“涵潢,涵天下之虚,潢天下之实。”沐清风坐在床上,手指在那个“疋”字上来回摸索,“囊以绛珠草叶为之,字以绛珠草脉绣之……当时我没见你佩它,还以为你……原来,你早把它给了漆狼。”
沐清风将青囊往空中一扔,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上,捻了一个手诀,念起了问津诀: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混而为一……
只见那悬在空中青囊顿时放出了青色的光芒,在光晕里,沐清风看见了一条奔腾不息的河围绕着一个风景优美的岛,“是……弱水和凤麟洲?”
沐清风骤然站起身,“他没有……没有毁了他的家,他没有……”
当年,九大仙门害怕你会东山再起、不受管束,重为天地之主,便以我为要挟,让你沉了凤麟洲、竭了弱水河,永远不得归去。我不知情,我……我还和三界仙凡一齐怪你,怪你无情无义,不配为神……
我……沐清风紧紧地攥着拳头,半晌,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你还藏了什么在里面?”
信,是沐清风在蓬莱拜师学艺那三年,他们之间所有的来往信件。有的写在叶子上,有的写在布帛上,有的写在纸张上,有的写在羽毛上……可见,他们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什么时候想写就写给对方。
那些熟悉的字迹,那些熟悉的语句,在这间小木屋里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沐清风的眼前,回荡在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