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房间里一点陈旧的痕迹都没有,每个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十分舒适。
景琮将他们安顿好之后就离开了,南荣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叶孤舟也坐在床榻上打坐,一直到凌晨才睁开眼睛。
窗户没关,刚好能看见南荣桦那边还有灯亮着。
南荣桦身患寒疾,夜间自然难以入眠,叶孤舟想了想,将笔架上的藤蔓解开,放出去,然后把窗户关上。
然后再从正门悄悄出去,迅速离开这间小院。
越过金乌殿时,叶孤舟从房顶踏过,看见那只金乌还是以与白天相同的姿势立在那里,只是眼睛闭上了。
显然它睡得并不安稳,叶孤舟只弄出细微的声音,也将它吵醒了。
好在它只能干看着,发不出声音,叶孤舟就伸出手,抚摸它颈部的细羽。
玄天老祖喜欢养鸟,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碧鸾跟他的时间最长,其次便是这只金乌。
三十多年前,他就将金乌送人了。
没想到再见到它,会是这样的场面。
“好孩子,”叶孤舟安抚它,“等下不要发出声音,飞得越远越好,要是不知道去哪里,就去下仙界找碧鸾。”
金乌眼珠子转了转。
叶孤舟满意地点头,单手结印,将它身上的禁锢强行解开。
金乌缓慢地挥舞着翅膀,一点声响也不敢留下,然后猛然起飞,朝灿烂的星河冲去。
瞬间便遮盖了一整片天空。
叶孤舟不敢在此久留,却也没有回住处,而是从金乌殿离开。
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向南荣桦承诺过,会在三年后为他带回泣女果,用来治好他的寒疾。或许是南荣桦本来就没有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于是就轻易地相信了。
但是这件事,其实是叶孤舟胡扯的。
魔界确实也有泣女果这种东西,但只是一种普通的果子,并没有他说的那种功效。
所以他打算的是为南荣桦炼一种丹药,之所以选在三年后,一来是更有说服力,二来就是南荣桦并不单单是病在筋骨上,而是病在心里。
若是心病解不了,用什么丹药也救不了他。
这几天叶孤舟了解下来,觉得他的心病应该是出在鸣环君和他那位早逝的姐姐身上。
心病叶孤舟帮不上忙,此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他暂时缓住寒疾。
南荣桦和他的五徒弟谢青衣一样,都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好人。
所以叶孤舟半夜溜出来,除了放走金乌之外还要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草药可以用来炼药。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月下学宫所选的地方灵力非常充沛,几乎都是自然汇聚的,肯定生长了许多灵草。
他凭虚御风,在夜空中疾驰,终于找到一处灵草密集的地方。
这是一处山谷,一边是湍急的河流,一边是满地的鲜花,灵草就分布在花丛中,有些还在星空下发出点点银光。
除了灵草发光之外,河里居然还有自然生长的浮光,与齐府里的一样,甚至更加密集,风一吹就四处飘转。
多种光芒交织在一起,简直美不胜收。
只是,这里好像站着两个人。
叶孤舟凝眉,在远处就落下来,悄悄靠近,隔着花丛旁边的树林偷偷往那边看。
修者目力极佳,即使隔着这么远,叶孤舟也能看清那是两名穿斗篷的人。
这斗篷,居然和玉宇琼楼的人穿的是一样的。
他们一人立于河边,似乎在欣赏飞舞的浮光,另一人则跪在他旁边,低着头。
叶孤舟屏息,仔细听。
“属下无能,请楼主责罚。”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足以让叶孤舟震惊,这个站着的人,居然是玉面公子!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跪在他面前的,居然是……
玉面公子冷笑:“你还需要我来责罚你么?”
那人低着头,不曾说话。
玉面公子轻轻一挥手,那人的斗篷就掀开了,面具也落在地上。
在星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的手抬起他的下巴,一点一点勾勒他脸上的伤痕。
这眉目,叶孤舟何其熟悉。
宁容昼。
居然是他!
“我只是受了一点伤,你便这样责罚自己?”
宁容昼被迫抬头,仰望戴面具的人,坚定道:“属下死不足惜。”
玉面公子轻笑一声,语气却依旧冷淡:“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随后,他弯腰,亲自将面具拾起来,覆在宁容昼面上,还未他披上斗篷,一切都似乎恢复如初。
可是他却忽然朝叶孤舟这边看过来,开口道:“听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