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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1/2)

日暮时分,萧然重新回了国子监。www.biqugexx.net他看了一眼已关闭的门,目光有些阴冷愠怒。他走上前推开门,往里寻找着有什么不对劲之处,突然瞳孔一缩,无形的恐慌攥住心脏。

一瞬的慌乱之后,他没有转身逃跑,反而走上前蹲下察看。

没过多久,一个宫女正准备到国子监附近打扫,见其门洞开,便探头去张望。以为是哪位大人物滞留不走,却看见昏暗的书堂角落里,有一个人靠壁而瘫坐,另一个人蹲在一旁。

宫女看清后,爆发出一声尖叫:“杀……杀人了!”

七皇子皇甫弘净衣衫不整地瘫在角落里,腹部不知为何鼓胀,而他自己的御刀刺在其上。其颈间有明显的勒痕,使他双眼血丝暴凸,嘴巴也大张着,十分狰狞可怖。

萧然观察着这具尸体,发现那把刀露出的刀身多了些,像是被腹部里的东西堵住,而七皇子流出的鲜血却不少。他小心挪开一步,注意着不碰到一点痕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紧盯着那勒痕。

门外的脚步声陡然增多,萧然知避不过,便停止察看而站起,镇静地等着来人。

轻缓的脚步迈进,而后上好黑狐皮制成的华靴顿住。

萧然敛去眼中的冷意,弯腰行礼:“三殿下。”

皇甫飞集看着前方乌衣金带的俊逸少年,缓缓扬起一抹笑,掩过诧异神色,觉得脑壳有些疼:这可有得忙了。

今日一早,萧然照例去国子监听学。泽年虽是入了吏部,但一有空闲仍是会跑来与他同往。至于太子,自入朝后便再不得空闲去国子监,因此泽年便理所当然地跑去与萧然同坐,萧然赶过人,赶不走后也就随他去了。

他很早就不再用侍读,嫌麻烦,孤身开门出来时,见到门前树下的人楞了一楞。

他一刹那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就是皇甫六的背影,不可能认错。

换了一身紫棠衣的泽年闻声转过身,依然勒着那墨玉束额,眉眼弯弯:“小世子,你杵在那儿作什么?”

萧然收回目光走去,泽年想帮他拿书,他直接越过远远地走前头去了。

“你倒是等等我啊?”泽年收了纸扇,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萧然仍是不理他。正当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时,前方岔路走来两个少年,俱是风流好皮囊。

泽年本想赶在前头假装没看见,那华衣少年却一个箭步挤到他与萧然的间隔中,道:“六哥,许久不见,弟弟我可是十分想念你,可你见了我倒避着,这可真叫人伤心呢。”

萧然疑惑转身,正见他脸上一个敷衍至极的假笑:“方才顾着脚程,竟没看见七弟。”

七皇子皇甫弘净,萧然与其鲜有来往,只有刚进庆宫那会被三皇子堵路时有过短暂的交集。从前此人一靠近,他便被皇甫六支开了。他知道七皇子与三皇子亲近,遂基本见之则绕,倒不知道皇甫六与这人的交情如何。

萧然向七皇子打过招呼,对方没理,只顾着缠在泽年身边:“六哥穿这一身紫衣真好看,比悦仪那一身紫鎏罗兰礼服还好看。”

萧然听在耳中不舒坦,便不客气地拉了皇甫六过来,找了个借口就拽了人走,转身时差点撞上七皇子的侍读也不道歉,憋着一口气走出了老远。

“萧然?”泽年一头雾水,拽过他衣袖放缓步子,“你闹什么?在我面前发脾气没什么,你怎么还给老七臭脸色?你今早吃炸/药来的?”

萧然瞪他一眼:“他拐弯抹角嘲讽你生得女气,你不生气?”

泽年噗嗤一声,毫不在意:“敢情小世子在给我打抱不平。”他一面走一面开玩笑,“说,是不是对在下有意了?”

萧然立即嫌弃地推开人:“滚一边纳凉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热一冷地到了国子监,只见里头已有一少年在用功写字,侍读在一旁低头磨墨。

少年抬头,眼一亮:“早啊萧然,六哥今日也来了?”

“易持也早,还在临摹瘦金体?”萧然走过去,因与八皇子相熟,连虚礼都懒得比划,还没看见对方的字就先习惯地开口怼一怼:“练得熟手乎?赠我一幅,我贴着好辟邪驱鬼。”易持啐他一口:“朗朗乾坤驱鬼名萧然!”

泽年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易持的字,倒是大加赞赏:“银钩铁画,虽则只是入门,却也相当不错了,我看着倒像是……赵太傅的笔法?”

一旁的侍读放下墨,听此笑起:“六殿下还是这般洞若观火。”

泽年看去,眉一挑,眸中诧异之色一瞬即过:“赵小公子?”

那少年抬头,神色有些解脱轻快之意:“劳得您还记得我。”

萧然一向不过问过多,此刻却好奇起来,与易持同时开口:“你们认识?”

泽年轻笑:“从前有些交集,已经很久没见过兴怀了。原来易持讨了他来作侍读,那可真是好眼光。赵太傅一手妙书,天下士人莫不敬仰其‘裁纸赵飞书’的美名,易持爱书法,兴怀最助益不过了。”

易持放笔,有些难为情:“惭愧,六哥说得极是,我书法比之兴怀,不及他百分之一,正是要拜他为师的,可是他总不答应。”

赵兴怀直摇头:“两位殿下,你们这真是折煞我了。”

泽年冲兴怀笑笑,便拉了萧然去素日所坐的位子。

“你与那人有过节?”萧然见他神情不对,小声问道。

泽年眨眼:“你如何看得出来的,哪儿了?净胡思乱想。”他屈指敲了一下萧然的肩,摸出文书看着,不再多话。

当日上午萧然并未看到七皇子来国子监 ,直到下午众人去了演武场,他才在一群人当中发现皇甫弘净和他的侍读。一群华贵少年聚众交谈,不一会儿便解了各自佩刀比较,不知弘净说了什么,一群人放声长笑,气氛融洽。

“你看什么?”泽年伸了手在他面前比划,又附耳过去:“不是我多管闲事,你呢,和弘净不是一路人,最好离他远些。你有空闲偷看七皇子,怎么不转头多看看六皇子我?”

前半句还正经得很,后半句就歪掉了。

萧然眉心纠结,觉得多看此人一眼眼睛便要长眼针,想起一事,垂眸问道:“我记得每一位皇子都有一把御赐的好刀,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佩上?”

泽年微顿,浅笑道:“又不是什么神兵,佩着图个好看罢了,我偏不爱那劳什子。”他眼珠子一转,又笑道:“不过若是你送的,我定然贴身保存,片刻不离身。”

萧然彼时已搭上弓,听了这一句,指尖一歪,箭斜着飞出,真真切切的连个靶子边都没擦着。

易持走来不加余力地嘲笑:“我说萧世子,你手上抹油了?”兴怀在其后与泽年对视一眼,抬了左手掩笑。

萧然这一次是真薄红了脸,还欲盖弥彰道:“有风。”

泽年取弓上前,搭了一箭射去,正中靶心,摇头晃脑:“诶,这风真妙,送我中红心了。”

几个人再忍不住笑,萧然转头去怒视他,正见七皇子看过来。

他默不作声地挽弓,很快便将一壶箭射完,泽年看着他哦了一声:“小世子恼羞成怒了?”说着还挨近来轻笑,“你不是说你骑射很强的么?唔,比我这狗屁皇子都强来着?怎么这回发挥失常哪?”

“少聒噪了。”萧然将箭筒塞给他,故意没好气道:“劳烦您老人家,帮我装壶箭。”

泽年接过,神采飞扬:“小家伙,在这乖乖等着啊!”

萧然看着他的长辫微扬,又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准了那人的去向,悄无声息地离开武场,直奔马厩而去。

他跟着七皇子的侍读,等到他慌慌张张地从马厩中跑远,才从荫蔽中走出。他拉出皇甫六的马,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突然摸到不对劲之处,在鞍鞯契交处扯出一卷细布条,展开一看,见一行蝇头小字:“日落时分,国子监见。”其后是一个七字。

萧然皱了眉头,将其塞入怀中,一边走一边想,越琢磨越是生气。时隔两年,那人竟还棋路不撤,仍在马上动手脚。

这次盘算到皇甫六身上了?谁给他的狗胆?

他火大地走回去,经过林丛时听见了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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