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凉玄与裴檀子之上。
有人在奇怪微词君既然是清霄宗的人, 为什么化尘尊者没在第一时间知道他受伤,但更多的人奇怪的还是微词君是怎么受的伤。
普天之下, 除了那寥寥无几的大能, 还有谁有可能伤得了剑圣凉兰英?
——所以他们绝对猜不到, 是自己烧自己。
“这就不必了吧化尘尊者, 毕竟我现在起身还要费劲, 眼下更重要的是……”凉玄的态度很冷漠, 他说到一半, 忽觉腰间一紧,一股浑厚灵力缠绕在他腰腹, 转而愕然望向裴檀子,一个“你”字还未脱口而出,就见那白发仙人似的掌门一拂袖,凉玄从席间整个飞出, 白衣猎翻飞,下一刻便落在裴檀子的怀中。
这一动静生出,在座各位俱是震惊,沈孤鸣也瞪大了眼睛, 刚想起身,却被邻座的曲清越拉住了手腕,摇头示意不必慌张。
凉玄半个身子都与裴檀子贴在一起, 腰被对方单手搂住。这人力气大的惊人,轻而易举缚住他两只手,嗓音低醇又有些许哑:“别动, 为师只是要看看你的伤,并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
被人这样搂着,凉玄身体僵硬得跟块石头似的。
好在裴檀子确实未做出格之举,只是撩开他的袖子重点看了看他的手臂,眸色愈发深沉,指尖在那瓷白色的腕处虚虚扫过。
接着一股银蓝色的暖流穿过他的肌肤,流入他的肺腑,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等筵席结束,你去疏朗峰找司徒澈要一瓶丹药,有了它就不用每日都泡寒川泉,那泉水冰冷刺骨,你体质偏寒,多少会有些伤身。”
凉玄本就浑身敏感碰不起,这下更是要了他老命,灵力在体内流动的异样感逼得他差点喊出声,勉强撑着裴檀子的肩才没让自己软趴下。
裴檀子搂着他的腰将他往上托了托,这一托让凉玄的唇直接靠到对方耳侧,舌尖舔着侧牙,狠狠挤出来一句话:“……你要再不放开我,信不信我当着这些人的面啃你天灵盖。”
有点像半是喘半是泣的嗫嚅。
裴檀子面上不动声色,耳根子却蓦地烧了起来,他颤了颤眼睫,说:“你先坐在为师身旁吧。”
凉玄:“我不。”
裴檀子仿佛没听到,直接将他定住,与自己同座。
凉玄那瞬间很想骂娘,却发现嘴被封住说不出话,一阵窒息后,朝沈孤鸣投去求救的目光,然后便看到沈孤鸣的视线方一对上自己,就唰的想要站起来,但很快又被曲清越按住。
他也不是要让刚刚筑基的小仙君去打死裴檀子,只是想让他出口帮自己闹一闹,两人一唱一和噎死裴檀子这王八犊子,结果忘记把曲清越给算入其中。
哎,师兄帮“敌”不帮我……
真难过啊娘的。
凉玄暂时放弃抵抗,脊背靠椅,听着旁边的裴王八开始讲上次临渊秘境中魔修杀害正道修士等一大堆破事,哪怕逐渐陷入自闭,也不妨碍他冲在座各位投去看智障的目光。
“我派弟子有八名弟子被掏去心肺,死状凄惨,之前还在想是何人如此大胆,原来是魔修的所做作为,这玄幽门真是恶毒至极、欺人太甚!”栖羽阁的掌门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婆婆,头发花白,锐气却不减,“当初就不该放过放虎归山!”
她指的是原千朝。
万佛寺的住持妄空大师与太虚不同,是个慈眉善目的,他坐姿如钟,半是笑半是叹道:“陆阁主息怒,以老衲之见,害死那些孩子们的魔修并非是来自玄幽门。”
裴檀子:“大师
何出此言?”
“万佛寺遭逢此劫难,共逝去一十六名子弟,死法皆是剜心而死,下手果断狠辣,伤口大小分毫不差,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妄空道,“短短三日痛失数十名修士,是问玄幽门内除了原千朝,还有谁有此能力办到?”
来自灵溪山的油腻肥仔道:“那就是原千朝,那个手段残忍的魔修。我早就开始怀疑他了,果然是他下的毒手!”
裴檀子冷冷瞥了他一眼,不作言语。
曲清越陪笑道:“秦山主您有所不知,原千朝在临渊秘境试炼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与栖羽阁的顾云珏与顾梵音两兄妹在一起,他并无机会下手啊。”
秦山主:“这……”
凝滞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妄空忽然打破了寂静:“老衲座下有一弟子,号为太虚,他说清霄宗掌门座下二徒弟,微词君有七成可能已经入魔,不知是否有此事。”
起初这事还只是发生在参加秘境试炼的一众小辈里,因为没有证据,加上原千朝以吻断定凉玄没有入魔,所以这事很快就以太虚和尚弄错为结论后翻页。
但小辈嘛,毕竟人多口杂,管不住口,更是有太虚本人咬死认定,乃至于临渊秘境中所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万佛寺住持妄空所知晓。
众人纷纷望向裴檀子与其身旁的凉玄,似乎是在要一个答案。
化尘尊者向来光明磊落,匡扶正道,门下若有弟子堕魔绝不会包庇姑息,所以只要他说什么,这些人就信什么。
沈孤鸣的神经有些紧绷,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对于凉玄入魔一事,他其实是知晓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