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寿的眼睛暗了暗,仿佛才看见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似的,转头无奈地望着我,“四哥,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你——为什么要打健?”
我瞬间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犹如被最亲的人亲手灌了一碗见血封喉的毒药。
小寿满目哀戚地望着我:“到此为止吧,我们做不了情人,还可以做朋友……”
“狗屁!”绝望浸透了我的骨髓,刻骨的寒意爬遍全身,我伤心欲绝地低吼出声,在黑暗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些人就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黄健看够了热闹,在一旁恶意满满地说道。
我一下子被惊醒,好像大力士附身一样,三两下挣开了桎梏,使劲扑向黄健,将他压在身下,在他胸口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力道大得几乎撕下他一块肉。
“嗷!!!”黄健凄厉地惨叫出声,膝盖下意识曲起,用力顶到了我的腹部。
“唔。”猝不及防之下,我被顶得眼冒金星,双手胡乱地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不由自主猛地往前倒去,撞到东西后再次闷哼出声。
好疼啊!眼泪快要掉下来了!龚自醒,你给我争气点!绝对不能在情敌面前丢脸啊!
不过,唇下的触感好像有什么不对?我努力睁大眼睛,茫然地聚集起视线。
唇下?完了!我竟然吻了这个混蛋!噗噗噗……呸呸呸!
我异常厌恶地看了身下的人一眼,见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我,更是气极,都是这个混球惹的祸!
亲到他的嘴巴,身体没啥感觉,但心理上的厌恶让我感到胃部翻涌。
我站起身,顾不上周围明显呆滞的一大群人,飞快地一面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今天中午在外吃饭时没用完的纸巾狠命擦拭嘴唇,一面蹦着身子走到小寿面前。
“小寿,跟我回去。”我严肃地说,见到对方蹙起眉头,我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冲,不由缓了缓语气,低声道,“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小寿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对不起,四哥,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可是——我爱你啊!”眼泪一下子就管不住了,我双眼模糊地凝望着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着。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善良是那么的残忍。他在我痛苦不堪的心上,又狠狠地划出了一道伤痕!
“把他给我丢出去!”疼痛得到缓解,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黄健忍无可忍地大声吼着,两个强壮的保镖连忙上前,夹住了我。
不!我不要走!我拼命挣扎起来。死黄健,我还没酝酿好情绪,使出深情哀求大法让小寿跟我回去呢。
“放开!混蛋!”
汗水从额上不断冒出,争先恐后地流进我的眼中,混杂着苦涩的泪水,让我感觉又酸又痛。汗湿的头发粘得我老大不舒服,衣服上到处是褶皱,使我看起来乱糟糟的和疯子差不了多少。但我顾不了这些,我不甘心地扭动着身躯,想要回头和小寿多说几句话。
可我的挣扎只是徒劳,很快,我被保镖毫不犹豫地扔在了迪厅门口。
几个保镖排成一排,铁塔一般立在大门口守着,我根本冲不进去。
小寿……
伤上加伤之后,我浑身没了力气,颓废地瘫坐在地上,抱头伤神。
我好恨啊!
小寿离开,我的世界一下子就塌了。
我以为没有他会活不下去,但我显然低估了人类生命的顽强。
我只是,变得很颓废。
没了挣钱的动力,我不再上班,拿着手中最后的钱买了几大箱啤酒,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每天大口大口地灌着啤酒。
我想,变成一个流浪汉我都是不在乎的。
不过,小明没有放任我的自我放逐。
他是个很好的人,对了,他全名叫刘宣明,还不错的名字,跟工厂老板一个姓。
他住进了我的出租屋,帮我付了房租,每天勤劳地帮我打理房间。他不会做饭,每到饭点就会干脆地叫外卖。
他每天都千方百计地开导我,美其名曰心理辅导。
他说他最见不得我这死人样。
这不,他又在絮叨了:“龚自醒!你醒醒好不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为什么这么看不开?”
我坐在饭桌前,麻木地灌了一口啤酒,继续拿一双死鱼眼瞅他。
他叹了一口气,左手伸长,摸摸我的脑袋:“醒醒吧兄弟,他就是受不了苦,他就是嫌贫爱富,他已经抛弃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动。最近这些话我已经听得耳朵长茧了。
他神色扭曲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分钟后换了个问法:“如果你家发生意外,变得一贫如洗,你爸爸中风瘫痪,全家靠你妈妈挣钱养家,那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应该离开你爸?”
“怎么可能?他们这么多年的的感情又不是假的。”我本能地开口反驳。
他惊喜万分地望着我,小心翼翼地再次发问:“那你呢?你和肖苏寿的感情难道不真吗?你凭什么认为肖苏寿离开你是对的?”
“我……”我不禁语塞,右手一松,啤酒瓶“咚”的一声掉在了饭桌上。
是啊,我为什么会觉得小寿选择离开全部都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呢?我为什么从来不认为他其实也有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