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然,这可是让小四乐不思归的好地方,我来了怎能不好好瞧个仔细。”
“呃……”那张与我相似的面容莫名带着一丝寒意,我情不自禁地颤了颤身子,冷汗直冒。四舅,我怎么感觉你黑化了?
“行了,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请我上楼坐吗?”四舅开口催了催。
“哦。”我抬手抹了抹额上不断冒出的虚汗,赶紧掏出钥匙上前开门。
我们一行人很快回到了位于三楼的出租屋。
门一打开,四舅就率先踏进了狭小而显得拥挤的出租屋。
我头皮一阵发麻,内心无比忐忑,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一顿关于我太没出息的痛批,还是一场对于我做事不经大脑的数落。
“平时那么横,这会儿还不是变成软脚虾,活该!”齐志昕之前一直在旁边欣赏着我吃瘪的样子,待四舅进屋后,在我耳边幸灾乐祸地嘲笑。
“今晚没饭吃!”我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竟然没注意在这家伙面前露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臭□□!”对方一脸无所谓地做了个鬼脸,在我发飙之前跑进了房间里,径自打开电脑戴上耳麦看起电影,整个人文文静静地在电脑桌前坐着,看起来好不乖巧。
小机灵鬼。我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随手关上门,心中哭笑不得。
“小四,你爸妈让我告诉你,八月十五号回老宅一趟。”
突兀的男声骤然响起,我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怎么忘了这尊大佛。不过,刚才四舅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转头对着四舅,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我忽然觉得这位从小亲近崇拜的舅舅似乎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我讨好地给对方冲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四舅,爷爷他们……肯原谅我了?”
对方靠坐在屋内唯一的双人沙发上,深沉地看我一眼:“你说呢?”
“呵呵,您知道我向来不擅长猜谜的。要不,您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狗腿地坐到对方旁边。
四舅对我的请求毫不动容,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听说你和肖苏寿分手了?”明明是疑问的语气,脸上却是肯定的表情。
我不由得窘迫万分,郁闷地垂下脑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知道没什么瞒得过你们的耳目。原本以为躲到二线城市可以稍微避开两家的眼线,至少不用时刻生活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没想到一点效果也没有。
“别闷闷不乐的了,大家这也是关心你们。”看出我低落的心情,四舅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那爷爷当时还对我那么狠。”虽然理智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心中还是莫名地觉得委屈。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四舅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一副陷入回忆的表情,“肖老最小的儿子当初就是被同性恋人坑骗以致惨死街头的,后来查到的证据表明他那所谓的恋人是政敌派来的奸细。老一辈的人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追悔莫及,从此对这种事情都非常忌讳、排斥。要不然,你以为以肖老对肖苏寿的疼爱劲儿,为什么会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么绝情。”
乍一听闻这么一段沉重的事实真相,我心里面有些压抑难受,同时埋葬在心底纷繁杂乱的结瞬间解开了大半,整颗心轻快不少,不过仍然感到不解:“我和肖苏寿从小知根知底,一起长大,性质根本不一样啊。”而且爷爷不是最疼爱我吗?
“还不是怪你们!”四舅责怪地觑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凉飕飕的。
果然,他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经典的国骂:“我说你那时候是不是脑子被狗吃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简直蠢得无可救药!同性恋这种事虽然现在民众接受度挺高,但一旦摆到明面上,那就是豪门丑闻。如果你们只是在家族内部会议上提出来,那还可能有转圜的余地,谁知道你们那么会选地方,竟然胆大包天地选择在几大家族的聚会上公然出柜。加上你们死不悔改,只顾吵着闹着要一辈子不分开。就这样,龚老连家法也没请,已经够疼你了!”
“这……”我囧着一张脸,无言以对。当初傻乎乎的,只想着不能让恋人受委屈,爱他就要宣告天下,哪里会考虑其他,结果闯下了弥天大祸,不仅害得家族名誉受损,还让家族蒙受了不少的损失。
想到这,我不禁惭愧地低下头:“我对不起爷爷,也对不起家族……是我让家族蒙羞了。”刚被赶出家门时,我还怨恨过家人的绝情,可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却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每当想起家中的亲人,我都觉得愧疚难当,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却始终无从下手。后来,实在经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我便刻意淡忘以前的身份,刻意不去回忆从前,如果不是四舅出现,我都以为那是我遥远的前世了。我果然不孝至极。
四舅意味不明地睥了我一眼:“你要道歉的对象不在这儿。“
我身子一僵,不由感到更加羞愧,脸上一片灼热。
“那时候龚老下令搜你们两的身,发话不允许亲友帮助你们,也是想着让你们在外面饿个一两天,等在外吃够了苦头、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再派人接回家中。哪想到你们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冥顽不灵,始终坚持着不肯低头。”四舅慢悠悠地说。
额,这比喻听起来怎么这么不中听呢?我冷汗涔涔,感觉头都重得抬不起来了。
“其实龚老当初还是心软了。”四舅感叹地看着我。
“怎么说?”我鼓起勇气好奇地问了一句。
“搜身的时候,你两脚不自觉地动来动去,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里面藏了东西,龚老及时阻止大家扒你的鞋袜,也算是特地给你留下了一线生机。”
“……”我这下真不知该纠结自己的愚蠢还是感谢爷爷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