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大海还是沙漠
是希望亦或是绝望
此时此刻请原谅我分不清真实与虚妄
我只知道
希望存在的地方, 必有绝望。----更新快,无防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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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玧其啊……”微颤着声音抬眸望向他,那人的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悲恸。
韩瑾安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露出这样茫然无助的眼神, 他总是温柔过分,目光总是极轻极淡, 像是暮色笼罩下云卷云舒的暖色苍穹, 漫天水色氤氲的烟霞, 橘橙般发亮的余晖落在泛红的眼尾是恰到好处的微烫。
但此时此刻, 他的眼里却像是凝结着一大片死寂的雾气。
那双眼睛黑得像是时间静止的深渊,无论是水光亦或是灯火都被吞没, 无尽漆黑的茫然掺着凛冬冰寒入骨的风霜, 自那落满雪渍的漆黑枝杈间, 飞起了无数凄厉鸣叫的乌鸦。
“好。”迎着稀薄天光尽力扯动苍白僵硬的唇角, 那双漂亮温润的眼睛里泛滥着极痛的悲戚,逐渐明晰的泪光黑色烛火般摇曳流淌。
韩瑾安专注地凝视着那双漆黑却也锋锐的眼睛, 他想起初见时这双眼睛里金属般凌厉张扬的棱角, 如今却被岁月打磨,棱角依旧, 生满倒刺的表面却被磨出了温柔的哑光。
独属于他, 温柔过分的模样。
空洞死寂的眼底突然燃起一簇微弱却也明亮的火光,像是星辰般带着微凉的璀璨。烛火般黝黑的水流逐渐褪去,渐渐的,久违的温暖浪花般将他层层包裹,凝滞的血液像是终于解冻,缓慢地在身体里流淌着, 他的眼睛里逐渐盈满了幽微泪光。
“玧其啊……”他又低声喊出对方的名字,泛白的指尖被对方紧紧攥在温暖的掌心里,那双眼里,泛滥五月盛夏微微金白的柔软日光。
作为夏瑾安也好,韩瑾安也罢,他总是恐惧着失去,比起拥有,他更害怕失去的痛苦,那种剜肉刮骨的锥心刺痛,他尝过一次,从此退避三舍。
不是因为冷漠所以不愿意相信或是依靠任何人,只是因为他明白,留住永远要比得到更加困难。与其一直生活在失去的阴影下,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孑然一身。
但他早该知道对方是一旦认真起来谁都无法劝阻宁可一条路走到黑也不会回头,执着到可怕的人。就算他一次次冷漠地把他推开,却还是执着的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所以……我能抓住你吗……玧其……
我能……相信你吗……
“过几天公司放假……你要回大邱吗?”
“哥要和我回去吗?”闵玧其的嗓音是微微沙哑的温柔,他伸出生着薄茧的指尖,一点一点温柔地拭去他眼尾淌下的泪水,过分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玻璃玩偶,带着一点点的笨拙和紧张。----更新快,无防盗上------
“我们可以先回一趟釜山。”像是害怕他不答应一样,原本习惯了沉稳少言并不善言谈的少年低头望着他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微微睁大的眼睛像极了冷漠却也温柔乖顺的猫,“哥很久没回釜山的家了吧,我可以陪哥回去……然后我们一起回大邱,哥住在我家可以吗?”
他笨拙更小心翼翼地向他示好,大抵是极少甚至可以说是从未像这样对任何一个人放低自己的姿态,少年冷白的面孔上除却急切与紧张,还有那么一丝极为罕见的羞涩。
曾经那么身兼反骨桀骜不驯的人,如今却自甘收起浑身尖刺,只留下柔软的温柔,像是温澜起伏的大海微微漾开的雪白涟漪,就这么无言地将他环绕,害怕让他受到一丝伤痛。
“当初哥那么照顾我,我爸妈都想当面谢谢哥……哥和我回去好吗?”
沉默着把手从对方手中缓慢抽出,他仰起头眼尾泛红地凝望着他黑曜石般沉稳明亮的眼睛。
“不行吗……”
微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没有回答,他安静地,却也温柔地垂眸,冰凉十指与他相握,泛白的指尖轻柔握住他的手指,用嘶哑虚弱的嗓音缓缓说道。
“我答应你。”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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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因为那些曾经在医院中度过的过分寂寥痛苦的时光,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匆匆忙忙在第二天下午办理好出院手续就准备离开。
但大抵是这段时间的消耗终于让这副孱弱的身体透支到了极限,手扶着墙壁踉跄着撑着电梯下楼,他最后精疲力尽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医院大厅的座椅上,头顶压低的帽檐小心翼翼地遮住因为一段时间没有漂染而有些稀薄褪色的柔软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