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里却灯火通明,佘洵坐在房里,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公文,下晌入了宫,陛下的言外之意是让自己留在洛阳,因为此次太原的叛变,陛下准备派赵弘殷去镇守邢州,就像一颗钉子插入西北角,有赵弘殷在,那些有二心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看来陛下还是不满意自己这次的平叛,显然是认为耗费了太长的时间。
可是留在洛阳并不是他所愿,如今的洛阳神仙打架,他并不愿意掺合其中,所以才要远离。
但是听陛下的口气,只怕由不得他了,如今不是前朝了,现在陛下身边的红人是赵弘殷。
“大人,夫人回来了。”小厮过来禀告。
佘洵抬起头,灯火映衬在他的眼睛里,显得他的眼睛在发光。
那小厮避开了佘洵的目光,眼神有些闪躲。
佘洵眼神微眯:“什么事?”
“夫人,是,是赵郎将送回来的。”
赵元朗。还真是阴魂不散。佘洵冷笑一声:“往后夫人出门,你多安排些人跟着。”
“是!”
小厮下去之后,佘洵放下了手上的公文,他站起身,推开窗户,从这扇窗户看过去的方向就是西苑,但是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见。
窗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长盒子,佘洵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打开了那个盒子。
是一张已经四分五裂的黑色长弓,关于这个长弓,无尘只寥寥说过几句,但佘洵也知道了这长弓对无尘的重要性,这么多年,佘洵一直把这把弓带着身边,似乎带着它就像带着无尘一般。
只是自己如今娶了妻子,又有了孩子,倘若无尘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他每日都被两种愧疚拉扯着,一种是对无尘,一种是对施琅。
明明和施琅在一起体会到了久违的欢喜,可是一想起无尘,那种欢喜就变得异常猥琐,直接把人从云端拉进泥土里。
佘洵左右为难,他想走出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都走不出来。
或许当初赵元朗说的是对的,自己用了手段把她娶进府,却如此怠慢,是个人都受不了,那赵元朗看着莽撞,倒十分心细,施琅与他在一起应该会快乐很多,是不是应该放她离开呢。
可是为何一想到要放她离开,心就如此难受,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怎么做都无法心安理得呢。
一整夜,佘洵枯坐到天明,第二日一早佘老爷就过来了,他神情严肃:“我怎么听说陛下让你留京。”
“留京也行,施琅怀了身孕,到时候也方便照顾,不必来回奔波。”
“昨日你不是说十五之后就走的吗?”
“我肯定是想走的,但是陛下不放人我能怎么办,父亲不要忘了,这可不是前朝,如今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佘老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那施琅那边你要安排一下,否则到时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堂堂的节度使大人娶了一个商人之女做正妻,但凡被人知道了都会成为笑谈。
佘洵却不以为意:“难不成父亲以为陛下会让我娶高门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