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正等在门口的萧风来心中一紧, 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阁楼外边的一个小小的通道, 这里很暗, 一边堆着杂物,而在另一边,却是一个窗子。
那窗子不小,但估计是不常用, 所以上面满是灰尘, 一角还有蜘蛛结的网, 猎手早已被惊动逃跑, 但被蛛网束缚的猎物还被困在上面, 随着气流无声地晃荡着。
萧风来看了一眼上面兀自挣扎着的蛾子, 挥手让侍卫等在门口, 自己一个人往窗边而去。
在那微微透亮的窗格后面,好像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萧风来将手抵在窗子上, 另一只握着刀的手缓缓抽出,冰冷的刀刃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探出,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随时都会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他定定神, 手下用力, 直接推开了那扇窗子。
吱呀——
吼——
几乎是同时,年久失修的窗子声音联合着另一道吼声,带着股子冰冷的腥味一同袭来。
扑哧——
是刀刃深入血肉的声音,萧风来面色不变,手中的力道不减, 将那个似犬似狼的怪物的头颅直接砍了下来。
一瞬间,腥臭的血液从窗前的过道上缓缓地流了下来,地上多了一具古怪的尸体,萧风来神色漠然,蹙眉看向依旧是一片昏暗的窗外。
晚风悠悠地吹着,窗旁那巨大的柳树在黑暗中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空中好像漂浮着什么,定睛一看,原来是不知道哪户人家贴在窗上的大红喜字。
而在更远处的地方,那些阴影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蠕动。
萧风来心中思绪百转,瞬间就有了想法,外面的那些东西,应该和之前袭击自己的水蛭人一样。
不能让它们继续过来。
只是转瞬之间,萧风来就下定了决心,雀儿还在那屋子里,要是被这些怪物给惊扰了就不好了。
“挑一队人出来,和我出去看看。”萧风来淡淡地吩咐道,“其余人继续守在这里,有任何意外,直接用烟花通知。”
“是!”
另一边,明雀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知道没有人能伤到金子哥哥是一回事,但竟然敢有人对金子哥哥下手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这件事情还是因他而起。
明雀离缓步走到蓝衣男人面前,眯眼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蓝衣男人只觉得喉咙干涩,竟然瞬间明白了明雀离的意思,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神明,面上一闪而过悲痛之色。
他垂下头,苦笑一声:“奴做下这等事,死不足惜。但仍希望,大人能够收下这件魂衣。”
蓝衣男人抬头,眼神殷切地看着明雀离,“我心中只愿——”
鲜血连同执念绣成的嫁衣一瞬间燃烧起来,火苗在上面轻盈地跳动,无数的灰烬迸发出来,飘荡在房间之中,在一瞬间的明亮后,化为飞灰。
明雀离的手指轻轻接住一片小小的灰烬,看着那一抹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红在白皙的指尖跳跃,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那上面的余温。他看着这些终于逃脱束缚的魂魄欢喜地打着转,然后又一同随着风吟唱着歌曲从窗户里离去了。
听说望海楼的这扇窗子,是能够看到大海的。那么大概这些灵魂,也能随着风找到自己的归宿吧。
“我不需要这些。”明雀离垂下头,淡淡地看着他,“想要什么,我从来都是自己拿。”
蓝衣男人面上的表情凝固了,像是一个滑稽的木偶人,脖颈处的青斑,第一次蔓延到他的脸上。
命不久矣,他却不知道自己心中再想什么。
过了半晌,那双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整个人拜倒在地上,“那奴,就恳请大人送我一程了。”
明雀离没有说话,将目光移到了窗外。漆黑的夜幕之上,遍布的不是璀璨的星辰,而是黑压压的乌云。
风雨欲来,正是如此。
而在他的身后,蓝衣男人的身体突然出现了裂纹,那双眼睛却还是没有移动地注视着前方。下一秒,却轰然倒塌。
惨白的骨架上,只剩下那身蓝衣,光芒虽然黯淡,但却依旧美丽。
“人如蝼蚁,到死,也不过是齑粉而已。”
明雀离喃喃出声,半晌,他摇摇头,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转头出了门。
外边的侍卫正紧张地戒备着,见出来的是他,皆都松了一口气。
“将军呢?”四处扫了一眼,明雀离没看到萧风来的身影,不由问道。
“禀告夫人,刚才外面突然出现了数个古怪的影子,将军带人去处理去了。”张好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