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雀离低下头看她，勾唇一笑, “那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李姨娘先是愣了愣,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眼神越来越疯狂，猛地加大手上的力道, “你胡说！你胡说！”

她的手掐得极紧，却突然感觉到手中一空，差点栽倒在地上。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个红色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远处，笑吟吟地看着她。

李姨娘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到在床上。

“顾晚离让我, 回来给她报仇。”明雀离挑眉，转了转手上的金镯子, 笑意渐渐加深，“看来, 又一个仇人找到了。”

“你胡说, 你胡说！”李姨娘像是被刺激到了, 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 “我没有害过她, 我没有！”

她只是，她只是……

李姨娘无力地捂住脸，两行苦涩的泪水沿着指缝滑落在被褥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呜咽出声：“我没有想过害她的，我怎么可能想过害她？她是我的女儿啊！我只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明雀离冷眼看着哭泣不停的女人，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但脚下的步伐却不停，轻轻来到李姨娘身边，“哦？”

“这宅子里到处都是宋蓉那女人的眼睛，老爷又只会责怪于我？我们母女又怎么好在这个地方活下去？”李姨娘的眼泪不停地流，嘴里的话也没有停下，“所以我只好同意她嫁给萧将军啊！这样，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受欺负了，我们可以好好地活着！”

明雀离看着疯狂辩解的女人，缓声开口：“应该说，只有你吧，只有你可以好好活着。”

纵使他知道金子哥哥再好不过，但当时在京城的传闻中，金子哥哥可不是什么良配，更何况，顾晚离又是相府的女儿。

她嫁到边疆，只会徒惹猜忌，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拘在一方天地当中。再者，顾明德又岂会放过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

李姨娘的身子抖了下，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又哭又笑地道：“不会的，不会的。老爷答应我了，只要萧风来死了，他就把晚离接回来，好好地对待她，再也不让她受人欺辱！”

明雀离眯着眼，心中满是金子哥哥被冒犯的不悦，语言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你再骗谁呢？顾晚离，已经死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姨娘突然疯狂地大喊起来，“我不同意她嫁到边疆，她就可以不嫁吗？”

“不能，都不能！” 她张开手大笑着，“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她穿上嫁衣，笑着和我说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听上去很可怜，”明雀离怜悯地看着床上的人，笑容转而变得讥讽，“可是这就是，你站在她的尸骨上，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然后换来自己得到宠爱的理由吗？”

他的视线下移，放在了李姨娘的肚子上，在女人颤抖的样子下缓缓开口，“我听丫鬟说，你在顾晚离走后不久，就怀了一个孩子。只可惜，这个孩子不小心没了。”

明雀离微微一笑，缓声道：“你知道吗？那是顾晚离在地下，不甘地控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姨娘的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那样一个画面。她的女儿，她乖巧懂事的女儿正站在无边无际的尸骨之间，仰头愤恨地看着上面，凄厉惨烈。

“我今日过来，你又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到这里，明雀离一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若是真的顾晚离在这里，恐怕早就心疼的不得了，你说什么她都答应了。自然，也包括去刺探将军府的情报。”

李姨娘颤抖地看着面前的人，还有他身上如血的红衣，像是看到了女儿身上那染满鲜血的嫁衣……

“这一次，顾明德又许了你什么好处呢？”明雀离靠近她，小声说道。

李姨娘的眼珠动了动，僵硬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她猛地伸出一双手，再一次掐住了那个恶鬼的脖子，眼神疯狂，口中不断地嘀咕道：“杀了你，杀了你就没人知道了！”

“晚离也不会知道了，我最爱晚离了，晚离不会怪我的！”

“嘻嘻，嘻嘻。”

明雀离站在门口，用手遮住过于刺眼的阳光，心中叹息一声。

顾晚离啊顾晚离，你到底知不知道，死前唯一在意的母亲，也其实在利用你？

或许，是知道的吧。毕竟她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

想到这里，明雀离摇摇头，一步迈了出去。

而在他的身后，李姨娘正疯狂地掐着被褥，里面的棉絮都出来了，她依旧不肯松手，神情癫狂。

过了许久，她才无力地将被褥放下，眼睛突然流出一滴泪来，口中小小声道：“晚离。”

晚离，我的晚离，你去哪里了……

萧风来不动声色地记下周围的路，跟着前面的小厮前往所谓的水榭。

越往里由，他心中的警惕越深，周围古怪的氛围，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无声地窥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