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听了, 眉头微微一皱。

他仍旧反手用灵力牵引着那些飞刀反攻向刀疤男，但瞄准的并非心脏咽喉等要害, 而是对方的四肢。

与此同时, 他用传音询问秦之衍：“只要不杀死就行？”

不杀死的话，打到只剩一口气，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样的话，很可能会对真实的刀疤男子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肯定不会直接死亡就是了。”秦之衍说, “所以……你最好稍微留点手。”

说话间，被松下附身的那个刀疤脸男子脸上绽开了同样的诡异微笑。

随后竟然不闪不避，甚至操纵着刀疤男的身体，径直撞向了返回过来的飞刀。

电光火石之间，沈追倏地抬手，操纵着那些飞刀改变了方向，没有让他们扎入刀疤男的身体。

被松下附身的刀疤男保持着那样诡异难言的微笑，继续向着沈追的方向扑了过来。

他的脸色渐渐转为青灰，而在他的手臂上, 块块肌肉凸起，有带着血肉的黑色骨刺破开皮肤, 生长而出，如同最坚硬的刀锋和棱刺，荆棘丛生地刺向沈追的方向。

如果刀疤脸男子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副模样, 就是他被车窗倒映出的样子。

沈追和他缠斗了数个来回，却碍于对方总是奋不顾身地往自己杀招上撞，颇有点束手束脚。

而且附身之后，松下似乎能够动用到一部分刀疤脸的能力，也就是ss级玩家的能力，相当难缠。

沈追在需要注意收手的情况下，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太大的办法。

正当此时，他听见秦之衍轻轻笑了一声，如同念诵咒文般呢喃了几声：“凡我所见，皆是虚妄。”

“凡我所见，归还本真。”

“凡我所见，听凭我心。”

“凡我所见，溯洄本源。”

随着他话音出口，沈追只觉眼前的景象荡漾起了重重涟漪，又似乎有无形的雾气自眼前散去。

一阵光影模糊之后，他眼前已经不见了餐车，不见了被松下附身的刀疤脸男子，不见了坐在餐车里的吴桐、何振和孙芫等人。

眼前是空空荡荡的走廊，和无数间房门大敞却寂然无声的隔间。

正是应该出现在此地的7号车厢。

沈追轻轻挑了下眉，转头看向秦之衍：“你的……新技能？”

秦之衍之前向他介绍过自己的技能，似乎没包含这种能力？

“也算，也不算。”

秦之衍微笑着道：“这是真正的洞察之眼附带的能力，叫做破妄，破除虚幻，照见真实。”

“之前的世界里，因为旧伤的缘故，我确实无法使用这个能力。”

沈追微微点了下头：“很实用的能力，刚才我们遇到的是幻境？”

“不，不能完全算幻境。”秦之衍神色有些沉重地摇摇头，“那在一定程度上算得上真实，又在一定程度上是虚妄，才能受到我技能的影响。”

“如果要准确地形容，我更愿意称呼它为……投影。”

“投影？”沈追微微沉吟了片刻。

提到这个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车窗里倒映出来的投影。

“刚才我们看到的景象里，餐车是真实存在的，松下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有其他人，全都是投影。”

秦之衍低声解释道：“买过票的人，投影得更为清晰，更为细致，几乎可以说是半真半假的存在。而没有买过票的则是完全的投影。但这种投影和他们的本体又存在某种关联，如果投影消失……本

体也会跟着死去。”

“……你这种描述，让人觉得有点可怕啊。”沈追眸光微微一沉。

如果他在刚才杀死刀疤男的投影，那刀疤脸的本体也会相应的死亡？

那么，是否在这列车上的其他某处，也会存在着自己的投影？

如果有人杀死自己的投影，自己也会无知无觉地死亡？

秦之衍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补充：“我认为，他们会在这个列车上拥有投影，应该有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或许就和车窗里的倒影有关。但……我敢肯定，我们在列车上绝不会拥有投影。”

沈追微微有些疑惑，看了他一眼：“为何？”

秦之衍微有无奈地摇头一笑：“有件事我不提，你好像一直就没有发现？”

“什么事？”沈追颇有点莫名其妙。

秦之衍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直接回答：“你往车窗里面看。”

沈追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向车窗。

因为走廊里开着灯，而车窗是靠着玻璃的倒影映照出人影的，一眼扫过、不仔细去看的话，其实没法看得太清楚。

而在在知道里面会映照出各种各样的死尸、却又完全探究不出缘由之后，沈追就对车窗失去了兴趣，之后都是一扫而过，并没有仔细打量。

现在秦之衍这样说了之后，他便再度认真去打量车窗上的倒影。

但不知是否因为站立的位置或者角度问题，沈追一直没在车窗上看到自己和秦之衍的影子。

他最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换了个角度去照车窗。

然而，不管他怎样变换位置，车窗里映照出的都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