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衍眸光微微一闪。

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来历……这个人恐怕并不简单。

对于此人, 秦之衍脑中也顿时掠过了种种猜测。

“请您谅解。”他很有诚意地先道了个歉, “刚才那只是骤然进入陌生环境后的本能反应, 并非有意为之。”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很好，和你的母亲一样礼貌。”

母亲？

他见过自己的母亲？

秦之衍瞬间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心中微微一定：“您是那位……萨默尔阁下？冥界的主人, 执掌无数世界之中生与死的法则。也是与诺亚抗衡至今的神明之一？”

“你完全不必加上最后那句话。”那人嗓音温和却低沉地回复, “我不会认为这是一句夸奖。”

随着他的话音，秦之衍眼前的白光已然渐渐消退完毕。

他站在了一叶轻舟之上，漂浮于一条深邃而幽静的河流里。

河流奔涌在黑暗之中, 不见源头，不见尽头，两岸长满了茂盛的类似芦苇的植株，植株上飘散出萤蓝色的光点。

秦之衍目光微凝。

他不认得这种草, 却认识这种光点——即便洞察之眼已经被迫关闭，但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不会让他错认任何一种东西。

在他抛却庄聿那个身份的时候，从身体里逸散出来的萤蓝色光点, 与此一模一样。

是最纯粹的轮回之力。

每个魂灵经由它的洗涤之后, 都会进入轮回，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也是他“秦之衍”这个身份能瞒过系统，瞒过主神的最根本原因。

因为经过“轮回”之后，秦之衍便是一场真正的新生, 有别于庄聿的新生。

那些莹蓝色的光点，是他那位“母亲”留给他的馈赠。

她说，这源自于一位大人物, 一位和诺亚处在同一层面的大人物，执掌世间生死，执掌着诺亚迫切想要得到并吞噬的法则。

而此刻，那些萤蓝色的光点向着他的方向汇聚而来，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个眉眼温和、五官精致而空灵的高大男子。

这个男子身上还有着重重叠叠的虚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动物有植物，甚至还有着秦之衍所不认识的其他生物。

看到秦之衍的目光落在那些虚影上，萨默尔再度轻笑一声：“不用感到诧异。我是生死轮回法则的化身，早已没有具体的身躯，更没有特定的形象。世间生灵，皆有我的法则，我亦可化作每一个生灵。”

“你会看到这样的我，仅仅是因为你是人类罢了。”

秦之衍轻轻点了下头，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一礼：“感谢阁下曾经的帮助。”

他说的自然是由庄聿转为秦之衍十，出现过的轮回之力。

“不必谢我，”萨默尔一笑摇头，“我只是在自救。”

秦之衍张口欲言，想到什么却又忽然止住：“萨默尔阁下，这里说话安全吗？”

“放心，这里是我的领域，不会有诺亚无处不在的监听，你可以放心说话。”萨默尔轻轻颔首。

说完，他又微笑着补充：“不必担心你那位小情侣，我也将他拉入了此地。并且……送了他一点小小的礼物。”

秦之衍适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礼物？”

虽然从立场上来看，萨默尔并没有害他的理由，他们的共同目标也都是对付诺亚。但秦之衍依然对这些所谓的“神明”充满了警惕。

毕竟……那位曾经显得温和无害的主神诺亚就是前车之鉴。在暴露自己的目的之前，诺亚也曾对他十分友善。

他其实有些担心萨默尔会对沈追做点什么手脚。

甚至选择吞噬对方来补充自己也不无可能。

从沈追能够踏碎虚空穿梭两界的能力来看，似乎已经踏上了走向神明之途的道路。至少已经跨过了那扇标志着人类和神明界限的门。

他听沈追提到过，自己在来此之前修为已至飞升，而飞升之后，则会踏上成神之路。

萨默尔虽然和诺亚在同一层级，至今仍在对抗着诺亚的入侵和吞噬，但显然已经逐渐败退。

沈追虽然被世界规则压制了修为，但境界和一身道蕴仍在，萨默尔如果将他吞噬，应该能补充很大一部分力量，进而能和诺亚对抗更多的时间。

萨默尔自然感受到了秦之衍掩藏在话语下的紧张。

他淡淡一笑，径直开口点破了秦之衍的这点小心思：“吞噬掉你那位小男朋友确实能补充我现在的力量，但也仅仅只是……你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饮鸩止渴。”

“诺亚已经吞噬了部分时间、空间、命运等等多方面的法则，我就算还能支撑一时，也绝非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