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像。”林均面无表情地说，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遍。

他把书包甩上肩膀，拉开那扇饱经涂鸦之风霜的滑门，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面包车。

从四十分钟前林至看到那只猫，到刚才这辆画风狂野的面包车被董师傅，一个艺不高人却相当胆大的司机，狂野地停在西川南大门，两人已经就林均和这只猫在五官上的相似程度进行了一番很有技术含量的讨论。

其实话题中心并没有怎么参与发言，野猫出乎意料地安分，林均显而易见地不想置评，主要是林至单方面的面相学输出。

“哎，猫不拿了？”林至在他后面叫道。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几对从学校出来吃中饭兼约个小会的情侣纷纷向他投去目光。

林至从车里走下来，一只手揽着猫让它趴在肩上，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帆布包。

林均的视线扫过那个包，心里略有些吃惊。

他印象里林至很少带包，去上课也基本都是两袖清风，林均曾经提出过疑问，得到的答案是课本都放在几个不知道怎么好上的好同学那里，几个人轮流负责替他上课带来下课带去，不劳本人费心。

无论如何，能看到林至肩扛手提实在很难得，林均把他上下打量一圈，棕色的帆布包真给这人补出了点学生气。

猫在往林至头上爬，林至有点狼狈地躲开要抓他下巴的猫爪，一边往后缩脖子，试图把猫从他肩膀上拽下来，可是屡试不爽。猫也被他推得不太高兴，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低吼。

他啧了一声，把手托在猫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脾气真大。”

有不少年轻女生三三两两地停下来看他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至的肩颈处。

“你就背它一会吧。”林均有点不耐烦地说。

“它老乱动，不好背。”林至说，“再说这么走回头率太高了。”

“你正常走路，没有人会看你的。”林均敷衍道。

“会的，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住。”林至说，把挂着帆布包的手腕伸到林均面前，“把它弄到这里再走。”

“怎么弄？”

“你来沟通一下，”林至说，看上去竟然不像在开玩笑，“它说不定能听你的，不是说同性相吸吗。”

“同性相斥。”林均冷漠地说。

“哦，记岔了，”林至讪笑起来，“那也是化学反应嘛。”

他把猫往林均的方向托了托，这回倒没怎么费劲，那猫很自发地把头跟着转过来，平和地盯了林均一会，抽出一只扒在林至T恤上的爪子，往林均的脸上伸过来。

林均叹了口气，正要往后退，那爪子在离他鼻尖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停住，不再继续前进了。

场面一时陷入生硬的静止。最后还是林至打破沉默。

“……你看，”他说，“相斥了。”

“并没有，”林均尽量心平气和地否认，“现在怎么办？”

“你靠近我一点，这样它就会为了躲开你从我身上跳下去。”林至信誓旦旦地说，依然坚持他的理论。

“我们已经很近了。”

“还要再近一点。”

林至突然俯下头，抵到林均的肩膀上。

“……你快点让开！”林均忍无可忍地说。

林至的动作成功地把围观群众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分了至少一半给林均。

“马上就好，相信我，”林至握住林均的手，把帆布包的包带滑到林均的手腕上，“倒数一二三，you can do it。”

“do什么do！”林均低吼道。

倒数一二三又是什么土嗨开场白？

是非常气势磅礴的质问，可惜三秒之后被打脸了。

一个硕大的后背热乎乎地贴上他的腹部，隐约还能感觉到一条左右晃动的尾巴尖。尾巴尖第二次晃到他的时候，两条矫健的猫腿紧随其后，用力踩上他肚脐两边。

“啪嗒”一声，两人身体中间豁然空了。

林均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猫蹲在他的脚边，仰着头嗅那个棕色帆布包。

好像真的倒数了，林均有点羞耻地想道。

林至已经站直回去，饶有兴致地看着猫。

“我还以为它自己就走了。”他弯下腰去捏猫耳朵，被猫敏捷地躲开。

“它平时都在东区，这里可能不熟。”

“那带它过去呗。”林至贼心不死，还想伸手去抓猫耳朵，被林均推了回去。

他失望地把手收回去，挡在额头上遮太阳，一滴汗从他弯曲的手肘间隙里流出来，无声地掉到地上。

“热上了，赶紧走吧。”他说。

“就让它跟在我们后面？”林均皱起眉。

“不啊。”林至笑了笑，弯下身从背后抱住猫，举到林均面前往上提了提，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