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干的？”林均茫然地问道。

“还能是谁？”林至反问他。

“不是我。”林均连忙否认道，“是你的老师让门口那个保安带我去见他，他们都在推我往前走，我只是让他们让开。”

“林均，林均，”林至按住他的肩膀，“冷静。”

他仔细地观察着林均的眼睛，等到林均眼睛里的波澜彻底平复后，道：“你要学会控制情绪，我不会每次都在你身边的。”

“老师做不到一下子控制这么多人，至少现在做不到了，他现在最多能给你送个水果篮，这么大规模的控制他肯定不行。病已经离开他了，他的能力也会慢慢消失的。”

“……所以是我自己吓唬自己，”林均说，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真是生动地诠释了怕什么来什么，“我这么多愁善感么？”

“多愁善感的不是你，是你的第二人格，他会让你的情感变得极端，所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一个细微的念头，只要你不能收放自如，他就会得到上位的机会，”林至的手依然扳着林均的肩膀，好像很怕他再轻举妄动，“林均，你刚才害怕了。”

“是，我害怕了。” 林均坦然地说。

终于如愿以偿说出这句话，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偶尔也可以露一把怯，或许能得到安慰呢。

“现在还怕？”

“现在当然没有。”林均说，“我是不是可以让他们正常回来？”

“如果你准备好了。”林至把他的手伸到林均面前，“抓着我的手，下命令的时候看我的眼睛，不要看其他东西。”

林均把手搭上来。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林至的手，不算睡觉不小心压到的话。

林至的手不干燥也不潮湿，只有皮肤本身的温润，有一种波澜不惊的生命力。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林均脑子里一闪而过——与其主动握别人，这手似乎更适合被握着。

“放松，”林至指导他道，语速比平时慢一些，“不要想着控制他们，想想你认为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然后把这个画面在脑子里模拟出来。”

林均凝视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心里慢慢地沉静下来。

这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好好走自己的路，爱去哪去哪，别挡他的路就行。

林至不知不觉松开了手，林均从他身上挪开视线，发现人流已经恢复正常了，有人转身走回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林均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很奇怪，这一次似乎没有烧出什么火来。他把手放回身侧，掌心有点微妙的空落。

“做得很好。”林至说，看了看时间，“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我和老师约的时间是六点半。”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上了从门卫亭走出来换岗的保安。

再次看到那张憨厚的脸，一根差点被遗漏的神经在林均的脑子里叮铃作响起来。

道长。

这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称呼吗？

道长显然是一个通用叫法，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这一路陆续有很多人跟到他们身后，林均听到了不止一次的“道长”，虽然大部分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知道他父亲大名叫林净道。多愁善感的中二期还在网上查过这个名字，可惜没搜到什么有效信息，后来他慢慢也放下了。

确实从没有仔细揣摩过这名字的意思，净道，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清道夫的名字。

那么林均呢？

江兵曾经对他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