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格地区是地势不好的偏僻之野,难以大规模建设。乡间地区山高谷深,就连城市地区也是坑洼不平,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水格大广场,水格大广场海拔不低,坐落在群山之间,俨然是一个小盆地,水格大广场上耸立着几乎水格地区所有重要的建筑,水格区府衙、法庭、各个办事机构。
水格大广场的中央是修建起来的大理石台子,台子中心有一棵又高又粗、环一人抱的柱子,乃为科斯星球的每一个地区都必须有的青天红日柱,象征法律的神圣不可侵犯。
今日的水格广场中央格外热闹,穿着长袍或新式服装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接踵而来,生怕赶不上这一年一度的大阵势----水格地区的宣判大会。可能是因为娱乐生活少的缘故,爱看宣判大会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还乐意叫上自己的儿孙辈,既图个热闹,又增加点教育的材料,毕竟如今的老人地位不比当年,不再被当作智慧的象征,这是个高科技时代了,没人再去获取那些老掉牙的经验与智慧。
刘老妇来得早,她挑着西瓜来卖,今天天热人多,正是发财时节。摆个小凳子坐下后,刘老妇与旁边同来赶场的表亲家母聊了起来。
表亲家母卖的是酸杏子,递两个给刘老妇打牙祭,刘老妇佯作客气再三后,嘴里就嚼起了酸杏子。
表亲家母眼中鄙夷与心疼一闪而过,随后故作不知地问道:“今天,你侄媳妇不来看这热闹吗?”两个杏子换点乐趣,值了。
刘老妇嗤嗤称奇:“亲家你还不知道呢?今天这场合,麦卡娜她哪还有脸来呦,前些年仗着她丈夫卖点假书,挣了点钱,她一天到晚炫耀着,哪个热闹地方都要去凑一下,跟个刚下蛋大花母鸡一样。”刘老妇眼中全是嫌弃,仿佛以往不停谄媚麦卡娜一家的人中没有她一样。
表亲家母脸笑得宛如凋谢的牡丹花,明明知道之后的事,还是想再听人骂一遍,过过瘾更何况眼前的刘老妇还是当事人的亲戚,搞不好有什么新鲜故事呢。接着故作不知:“那你侄媳妇她家现在出什么事了吗?”
刘老妇:“说什么侄媳妇,人家之前也不认我家呀,我去给她家借钱建房时,人还说要拿钱来供儿子上专校。亲家你说咱们农村人家,读那么多书作甚,能作官还是怎样!她家儿子考上之前笔格的学校,后面听说又去读了什么厉害的大学。”
表亲家母点头示意:“读到大学,那可了不得喽,我家老汉说,咱水格地区历来也就几个人呢。亲家好福气呀,有这么争气得侄孙子。”也得恶心刘老妇一下,看着那个啃得干净的酸杏子核。
刘老妇就也看不出讽刺:“别提了,考上大学又怎样,没那个命!这麦卡娜的儿子呀,被抓进大牢了,直接从学校抓走的,差点连他爹也给祸祸进去蹲着了。听说是做了个什么屏蔽器,我儿子说,这是犯了大罪,今天宣判大会名单里就有他一个。咋的,亲家母,你不知道这事呀?这事儿我们远在笔格地区的亲戚都知道呢,堂堂大学生犯这种大事儿,真是丢人现眼,枉费家里的供养,供一个大学生那得花天价的钱呀。”
“谁说不是呢,这几年物价越发涨得厉害,我那重孙儿闹着要买个电视机,就花了家里半年的收入。读大学,那可比买电视机贵多了。买个电视机还能全家老小一起看,这读个大学往外面城市一跑,家里的辛苦全打水漂了,而且这读大学的没听过哪个的前途好呢,还不如在家帮他爹卖假书。”
刘老妇和亲家母热火朝天的聊着,也不耽误她们卖西瓜和酸杏子,同时她们还不断注意周围的动向,就等着犯人和法官大人到场呢。
果然,有人开始欢呼叫嚷起来,只见广场上,先是一群威武士兵持着兵器在人群中打开通道,紧随其后的是五辆装满犯人的囚卡车,士兵们押解带着手铐脚镣、嘴中塞着破布、还封上了胶布的犯人们走下囚卡车,并驱使这群即将死刑或者蹲大牢的囚犯们走向他们各自所属的铁质囚徒笼子。
犯人们即将在生养他们的水格地区接受审判,这审判的地点水格大广场还是他们幼时可能无数次玩闹过的地方,他们不敢抬头,怕见到熟悉的父老乡亲面,羞于做人;他们又忍不住斜着眼睛稍作张望,看自己的至亲挚爱是否来到现场。
所有犯人皆是垂头或是全身打颤,狼狈得紧。唯有一个男人,虽是低下了头颅,却因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站得方正,在众囚之间甚为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