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同宋峥的工作室连夜加班讨论方案, 做好开记者招待会的准备,而宋峥这个当事人却因为连轴转困得不行, 被亲老公抓回去补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
然而记者招待会上两个主角却没有出现, 出现的是宋峥公司的老板、程衍的友人季一南。他在记者招待会上放出当日坠马的调查结果, 又公开了当日宋峥所谓陪酒的事实。
陪酒没有, 把人脑袋砸开花的事倒是有。
在说到关于程衍和宋峥的结婚的事,季一南放出了程衍拍摄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在宋峥睡着以后拍摄的。
视频里只有程衍一个人, 看背景是在家中。
程衍说:“关于网络上盛传我与宋宋假结婚的事,我跟他在出道前就已认识, 那次在医院不是初见,而是久别重逢。”
“在他还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认识,我对他一见钟情,只是碍于家中事务才无奈断了联系。关于网上所说的协议结婚与潜规则……”
而宋峥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被程衍掐断视频,被那句“一见钟情”炸得脑袋嗡嗡响的宋峥也已没有心思去想原因。
他以为他们最多是在片场见过面,怎么会追溯到那么久之前,可他脑海中对程衍却依旧毫无印象。他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根本没留意过有这样一个客人,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 程衍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满心疑惑,莫可名状的情绪在心间涌动,有千百句话想问, 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已无法平静。
而程衍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在恋人额上轻吻了一下,他牵起宋峥的手,努力保持平静道:“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宋峥乖乖跟着他上车,他已没有心思去理会网上现在是什么场面,粉丝的情绪如何。他满脑子都是那句一见钟情,《旅程》第二期的选择题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还有咖啡名字的由来,种种点点都似乎在告诉他什么,他却迟钝的没有发现。
脑中忽然响起许凯的那句话——“你和他钱包里那个人挺像的。”
他当初还因为这句话心里难受了一回,被程衍安抚过后便没放在心上,可如此追溯起来,他是在跟自己吃味?
那画册里的白衣少年……
宋峥忍不住别过头去看专心开车的程衍,他也没有淡定到哪里去,眉头紧蹙,面上的紧张神色明显,比告白那日还明显。
看到他这幅模样,宋峥心里的紧张与疑惑缓了些,还能试图开玩笑缓解下车上压抑的气氛:“程老师,你该不会要把我带去卖掉吧?我很贵的。”
“多贵都不卖。”程衍嗓音低沉,却也带了几分笑意。
他们在距离海苑不远的别墅区停下。
宋峥记得这里,当初程衍给宋峥的财产里就有这里的房子,现在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清算财产吧?
程衍若只是这人现在心里在想这些东西,一定会狠狠地把他教训一顿,叫他再不敢有这样的念头,也不知道这小朋友成日里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说好给你的大礼。”程衍输入指纹,示意宋峥推开。
“这么神秘,不够惊喜是会减……”把门推开之后,宋峥被惊得完全说不出话,他将他们闲谈时的设想都实现了。
院子里的布置与当日他们拍摄旅程时住的那家田舍相似,有他想要的秋千椅,旁边交缠的是葡萄藤。院子的另一侧铺满青草,上面立着一间矮矮的小木屋,用可爱的字体写着“咖啡”二字。
程衍牵着他介
绍:“那是咖啡的小窝,等她以后有了孩子,也可以在一旁再建一个,如果你想自己搭也可以。”
“嗯。”宋峥的眼眶以覆上一层薄雾,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别过头去不让程衍看见自己的模样,又指了指另一边问,“那边又是什么?”
宋峥指向一片空地,没有铺砖,也没有任何布置在上面,光秃秃的,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给你种菜的。”程衍说,“你可以种小白菜,也可以养养花。”
“那得看好咖啡,不然它会来踩。”宋峥努力压抑自己言语中的哭腔,可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再难压下,他干脆转身抱住程衍,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鼻音很重,“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次拍摄结束之后。”
闲谈的话语被人放在心上,他的每一句话,程衍都记得,也都努力为他实现。
宋峥埋在他怀里,明显的感受到这人胸腔的剧烈起伏,他并没有面上那么淡定。
他忍不住呢喃出声:“程老师,你怎么这么好啊?”
程衍将他抱得更紧,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把他领进屋去:“时间仓促,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好,我设计了一半,剩下的都交给你,好吗?”
屋内的装修还是当日的模样,没有多少改变,倒是少了很多家具。而程衍把他带到了二楼的房间里,若说推开大门时心里的感动多过惊讶,那在推开这间房门的时候,心里的震撼叫宋峥半天回不过神。
这是一间画室,屋内挂着许多已完成的画像,虽然相貌已略有出入,但全都是他,每一个时期的宋峥。在咖啡厅里努力学习拉花的他,在阳光下带着粲然笑容的他,还有红了眼眶的他。
千百种模样的宋峥,都被程衍描绘在画上。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宋峥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五年前。”程衍拉着宋峥席地而坐,把他搂入自己怀里,生怕这人一个转身就会离去,“你在咖啡店里当学徒的时候我就见过你,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孩子。”
话虽如此,可宋峥还是半点印象都无。
“你长这么帅,我要是见过肯定会记得。”宋峥忐忑的问,“你有没有认错人?”
这个问题问得属实没智商,若认错了人,就不会连他曾经的模样都描绘得这么清楚。
程衍好笑的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问:“你第一次拉花把爱心绘成了椭圆,还说这说明了你的心比较特别,记得吗?”
支离破碎的记忆逐渐拼凑了起来。
他第一次做咖啡拉花的时候很失败,眼看着店长的脸色逐渐转阴,宋峥硬着头皮把失败的爱心拉花给客人呈了过去,他看见客人的面色沉重,还以为是自己的作品问题,边硬着头皮卖乖:“这是我们店的特制拉花,这颗心是不是很有特色,说明你是特别的。”
青春时期的少年纯粹干净,连笑容都如阳光一般灿烂耀眼。
少年不知道,这缕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映入他人心间,再未散去。
可宋峥记得,当初那个客人的模样不是这样的,瘦骨嶙峋,还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息,怎么会是程衍?
“那个时候家里出了些事,我刚从爷爷手里接手公司,模样确实与后来差很多。”
程衍不知怎么的就被这个少年的笑容打动,他对少年回以那段时间他的第一个笑容。后来他累的时候,都会到店里坐坐,偶尔抬头看看少年工作的模样。
却不想有一次,他在距离店不远的巷子里看见少年与一个中年男人发生争执。
程衍以为他是被人勒索
,本欲上前帮忙,却听见他们的争吵声中听见什么“外婆”、“舅舅”的字眼,才发现他们的关系,便只好躲在一旁。
男人拿了钱心满意足的离去,少年却依靠着墙壁,垂眸不语,最后忽然狠狠地一拳想要锤向墙壁发泄,却在最后关头收了回去。
他听见少年带着哭腔说:“算了,痛的还是我自己。”
最后只是踢了几颗小石子发泄,然后伸了几个懒腰离开巷子,与程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没有认出他是那个客人。
回到店里,少年依旧是那副乐天开朗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方才发生过什么事。
他有一次听见少年在跟店里另一个小女生闲聊,女孩问:“小宋你就好了,活得那么潇洒。”
少年低头擦桌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可转过身却是以一副毫不在意的轻松语气道:“照照镜子,自己那么美好,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恰巧戳中程衍的内心,他忽然就想到了事情的解决方法。
后来程衍对公司的事慢慢上手,也将公司里的人清理干净,云间在他的手上渐入正轨。但当后来他再回去那间咖啡店时,已找不到少年的身影。
原以为此次错过会是永远,他们会成为彼此生命中路人甲乙丙,在岁月的河流中淡去身影。
却没想到季一南帮了他。
一次偶然,季一南看见程衍那关于宋峥的画像,随口笑说:“这模特长得不错啊,怎么,看上了?”
程衍瞥了友人一眼,止住他的调笑:“不是模特,咖啡店里一小孩。”
友人克制不住自己那颗八卦的心,逼问程衍事情的经由,最后笑说:“你们老程家净出情圣啊。”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忙补救:“我帮你打听打听,我有点眼熟,说不定他还真进了这个圈子,等我好消息。”
若不是季一南“多事”,他们也不能那么快就重逢。
季一南对相貌俊朗的人可谓是过目不忘,他果然见过这孩子。在季一南找到宋峥之前,他就被带去见李骁了。
季一南支支吾吾的提示:“李骁那人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乱,估计是明买明卖的生意,那孩子应该……你……也可能是我认错了。”
而程衍只是冷静的问清地址,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管不顾的追了过去,可若非他追了过去,只怕宋峥那个时候会不好过。
想起那个时候,程衍心里也是后怕,他忍不住把怀中人抱得更紧,温热的气息吐露在他耳畔。
“那个时候你跌跌撞撞的朝我跑来的时候,我多怕我没赶上。”
宋峥心里的情绪已经不是单一的惊讶或是感动可言,他心里五味陈杂,既酸涩又是感慨,背后人的温度才让他有实感。
“所以你后来的结婚”
“抱歉。”程衍把下巴抵在宋峥肩上,快一米九的身体,此刻却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需要抱紧怀中的人来寻求安慰,他又重复,“抱歉,是我蓄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