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原觉得,比赛输了,自己要背半数以上的锅。
毕竟队伍现在是混乱指挥,就数温行原嗓门儿最大,很多决策都是跟着他走的。
肖蓦听了不置可否,指了指他们面前的设备。
“这是什么?”
“旋转小火锅啊。”温行原无精打采地回答他。
“那它是怎么在餐厅里分配的呢?”
“一人一口锅啊——”
“噢、原来你知道。”
肖蓦拿筷子敲了敲锅沿,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这就是比赛。”
“你们是四个人,更是一个队伍,输了就是一人一口旋转小火锅,哪能算出什么半数以上。”
“就好比你一跤摔个嘴啃泥,谁会问你是胳膊全责,还是腿全责,这不有病吗。”
温行原捞起一只撒尿牛丸,若有所思地反驳道。
“可是……往往都是我一声令下,然后就成了团灭发动机。他们三个跟着我才冲的,如果一人一口小火锅的话,那我应该是老北京铜火锅。”
肖蓦屈起指节,敲在温行原蓬松柔软的发顶。
“拜托,你特么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你们只不过风格相似,判断力又半斤八两,所以你觉得行,他们也觉得行。
“再说了,圈刷到最后,你们5L完全一盘散沙,全都是各冲各的,真当主播不看比赛?”
温行原大彻大悟地点了点头,嘴里的牛肉丸子一口咬破,跟呲水枪似的,溅了肖蓦满脸的汤汁。
……???
“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走就走啊,谁求你来了?”
肖蓦一只手忙着擦脸,另一只手撩开温行原的瓜皮刘海,确认对方没有高烧99℃以后,噙了半点笑意,颇为促狭地问他。
“你再好好想想?”
温行原想了想,这事儿是挺心虚的。
约莫两个小时之前,他就从体育场出来了。毕竟5L的名次轮不上颁奖,也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去采访一支菜逼队伍。
战队的大巴车在外头等着,气氛很闷、空调很足,只有引擎发动的声音,为他们每个人的垂头丧气伴奏。温行原把包留在座位,人却径自下了车,教练深谙他的脾气,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也就任由他去了。
战士是不能够脆弱的,凡人则不同。
因此战士Rilak对肖蓦避而不见,凡人温行原却想立刻找到他,马不停蹄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凡人也分脸皮薄的和脸皮厚的,如你所见,温行原明显属于前者。他找到最近的公交站,坐上迎面而来的第一班车,穿梭在明暗更迭的霓虹里,酝酿着如何发出邀请。
要自然不做作,还要矜持不殷勤,最好能抛出话茬,等肖蓦主动邀请他。
得出结论,根本没戏。
“同学,你到哪里啊?”
司机突然扭过头,朝他喊了一嗓子。
“啊、啊……?”
四十分钟过去了,温行原还特么在酝酿。
“下一站终点了啊,你看看车上,就剩你一个了,你去哪里的呀?”
“我去。”
此处为语气词。
一个红绿灯拐过去,温行原就被撂在了鸟不拉屎的终点站。这一天实在是太衰了,如果他不是一位坚强且好面子的成年人,现在十之八九,要蹲在马路边上痛哭流涕。
好消息是,伸手还能看见五指;
坏消息是,除了五指啥也没有。
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打电话给肖蓦,显得名正言顺了许多。毕竟队友们各怀心事,而如果没有人来接他,下一班公交车还得半个小时,着实不是什么好选择。
“你——能来陪陪我吗?”
他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反正还准备了后手,理直气也壮。
而电话另一头,肖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等我过去。”
“你在哪里?”
“我在……一个公交站。”温行原皱着眉头观察一番,给出了屁用没有的参照物,“身后是房区,北十五还有一棵树。”
“您好,根据您的反馈,初步判断是在沙漠图,请您按M键打开地图,即可得知具体位置。”
肖蓦这人,最擅长的不是指挥,而是一本正经瞎扯淡。
“别逗了大哥……!”温行原环顾四周,脑子里蹦出了几十部惊悚片,上百个灵异故事,迫使他不得不认怂,“我、我迷路了,行了吧?”
“Rilak选手,微信发定位给我,然后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转点。”
“速来速来。”温行原把位置分享过去,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肖蓦的确有种令人安心的能力,这话也就背后说说,当面夸是不可能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肖蓦赶到的时候,温行原正抱着腿坐在路边,脑袋抵着膝盖,像一个等待家长来接的小朋友。大概是真的慌了神,一见到肖蓦,甚至不顾自己的面瘫人设,立刻雀跃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