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结婚那天。冷砚远远就看见欧阳旭穿着西装站在门口。
很英俊,冷砚在心里想,在人群里总会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走近了些,一颗心飞上云端,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欢呼雀跃,原来欧阳旭只是伴郎。冷砚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新郎是林若雪大学时的男朋友。所以冷砚见到了很多好久没见的大学同学。
欧阳旭作为伴郎帮忙挡了很多酒。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有点站不稳了。林若雪把他推到冷砚身边,“冷砚,我现在倒不出手,麻烦帮我送他回家。”
冷砚措手不及,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他家在哪。”
可林若雪已经转身走了,没听到他的话。冷砚见她忙就没去打扰她,直接去问欧阳旭。
欧阳旭喝多了变得呆兮兮,冷砚问他家在哪也不说,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冷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冷砚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拉起欧阳旭,到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之后,欧阳旭还是说不出他家在哪,冷砚只能带他回家。
欧阳旭突然说,“冷冷,我难受。”
冷砚:“你要不要睡一会。”
欧阳旭没说话,直接把脑袋靠在了冷砚的肩膀上。没过多久便安静地睡着了。
车开到楼下,冷砚叫欧阳旭,“醒醒,到了。”
欧阳旭迷茫地睁开眼睛,还是呆呆的,下了车就乖乖跟在冷砚身后。
冷砚见他自己能走便没有扶他,不料欧阳旭委委屈屈地开口,“我难受,你都不能扶着我吗?”
冷砚无奈,回头去扶他,欧阳旭伸长胳膊搂住冷砚肩膀,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冷砚身上。
冷砚听到低低的抽泣声,他惊讶地转头,看见眼泪不断地顺着欧阳旭的脸向下流。
居然哭了。
冷砚艰难地把欧阳旭弄到床上安顿好。他不太会照顾醉酒的人,让欧阳旭用热毛巾擦了脸,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便坐在一边守着。
欧阳旭还在哭,边哭嘴里边嘟囔着些冷砚听不清的话。
冷砚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冷冷,你为什么离开我?”
冷砚沉默了很久,轻声说,“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欧阳旭醒来头痛欲裂,看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坐在床上用力回忆,才模糊地想起来一点。他环顾四周,房间里的布置极其简约,就算喝断片了也能猜到这里是谁家。
欧阳旭起身走到客厅,冷砚不在,餐桌上摆着保温桶,一只碗,还有张字条,“我去上班了,保温罐有粥,你自己吃一点。”
保温桶里面是青菜瘦肉粥,飘出淡淡的香气,欧阳旭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
他想起从前,冷砚对他也挺好的。虽然大部分时间好像很嫌弃他,有时候温柔起来真的不像话。
所以冷砚对他单方面分手后,他才会那么伤心。如果早在第一次见面就认清冷砚这个人没有心,这些年他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吧。
欧阳旭点开手机上一个音频文件,是冷砚唱的《Try》,当年他从文艺部拷来的录音。
点击播放,房间里响起他听过无数次的旋律。
“如果我走向你,你会躲开吗
如果我停下,你会靠近吗
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你会相信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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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08年的夏天。
欧阳旭登记完名字拿了钥匙,问宿管,“大爷,我住哪个寝室?”
707。
7楼,没电梯。欧阳旭心里骂了一声,吭哧吭哧地往上搬行李。
707门是虚掩着的,有人已经到了。
欧阳旭推开门,把行李踢进去,咣当咣当的。
寝室里面只有一个人,正在整理桌子,听到动静扭头看着他,没说话。
二十多度的天气,欧阳旭在楼下都一身汗,更别说搬着一堆生活用品爬七楼,身上的短袖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可屋里那个男生皮肤白皙,脸上身上都清清爽爽,看不出一点出汗的痕迹。欧阳旭站在门口,感觉和他站在两个世界。光是看着那个人,都觉得汗消下去一些了。
建筑学要读五年,这就是要相处五年的室友。欧阳旭不管地上的行李,几步跨到那男生面前,伸出右手,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你好,我是欧阳旭,旭日的旭。”
男生盯着欧阳旭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动作,就在欧阳旭要尴尬的缩回去的时候,男生很快的伸手握了一下。
“我叫冷砚。”
欧阳旭想,真够冷艳的。不过他这人大大咧咧也不放在心上,转身去对付那堆行李。
欧阳旭手心都是汗,冷砚趁他没注意,抽出张纸巾用力擦了擦手。
欧阳旭爬上去铺完床,扭头看见冷砚的,整整齐齐,再看看自己的,爬来爬去弄了半天,一塌糊涂。
要不重新弄一下吧,欧阳旭想。
忽然“咚”的一声,紧接着欧阳旭发出一声“艹!”,然后是“嘶——”的抽气声。
寝室是上床下桌,上铺的空间太小,欧阳旭一米八六,一不小心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头。“这什么狗屁设计!建筑系的宿舍不给整的人性点吗!”他立刻决定就这样吧,大丈夫不拘小节。
过了一会,寝室另外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寝室一共就三个人,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着的。
欧阳旭是东北人,冷砚是上海的,另一个是北京本地人,叫邹志远,土木工程专业。建筑三班一共十个男生,欧阳旭和冷砚是多出来的两个,正好跟其他专业的分到一个宿舍。
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欧阳旭收到了林若雪的短信。
他对两个室友说,“高中同学找我,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