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妖不共戴天。

青州域分为三大域：南域、北域、及中州。青州域大陆极为辽阔，人脉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可感应天地灵力者，从而四方云集至中州。中州云端之上，宗派鼎立数千，若凡间百姓通过层层选拔跃进宗派大门，便可习得经脉之法，淬炼灵力，运转周身，磨炼灵学。三五年载后，重返民间，斩妖除魔，战无不胜。

青州域千万家族传承上古灵脉，融载浩然正气，生来压制妖魔。故家族弟子于宗派习得功法灵学后，顶尖者结伴而行，游历大江南北，斩妖除魔，名留一世。而世间真正撼动天地之强者，则深入妖域，创下名留千古的神话。

妖域与青州域间相隔万里乱海，妖域土地贫瘠，气候恶劣。高等妖族其灵智比人类只高不低，率领低等及中等妖族，将视线贪婪盯准青州域大陆……

少女指尖划过这些古老的文字，最终合上书本，而后轻揉发酸的太阳穴。她黛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檀木桌上摆放着一盏火烛，橙黄灯芯微微跳动。竹屋外一片静谧，青石板上泛着淡淡温和月光，其上仿若有云雾缭绕，虚无缥缈。少女低叹一口气，刚欲抹去火烛，余光却瞥见窗外青石阶，上云雾扭动，浮现了一道苍老身影。

“师父，”少女微惊，随即从桌前起身，轻声道：“大致的事情徒儿已猜到……有劳师父亲自传达消息了。”

窗外老者一挑白眉，而后笑眯眯道：“妧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怕又是省去了老夫不少口舌啊。这具只是灵力□□，不足为意。倒是苏祎那小子，总是将立威的机缘都留给你。”

少女无奈地摇摇头：“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毕竟这种冗长之物，他可不擅长。向一些平民弟子解释这些常识，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事。他自然乐得让给我。”

老者哈哈一笑，也不再争辩什么，只是盯着少女的淡红眸子，突然道：“那小子，最近可能打算冲击四阶。”

少女眼瞳一缩。

“你可别被他甩在了后面，到时候....”

“多谢师父提醒。”少女深吸一口气，躲开老者的视线。半晌后，她才开口：“师父，徒儿有一问，是关切妖物之事。”

老者眼瞳中猛然泛起丝丝寒光，他皱着眉，等待着后者下文。

少女咬着红唇，低声问道：

“妖族……皆是邪秽之物吗皆是必诛之物吗 ……可高等妖族已有不低于人类的神智及情感，为何还要如此讨伐其…如对待野兽一般？这些古籍上的话语，未免……也太过于偏激了吧？”

“诚然，妖族窥视青州域是事实，但充其量算是领地之争，千年来也未曾令其得逞。”少女飞快道，“不共戴天一词也可以理解，但现在民间的理念里，妖即是恶！妖没有资格存在！哪怕是极为普通的妖民至此，也毫无任何存活可能！领地之争本应是大势力与国家之事！可民间人类对妖未免也太……”

太过于………

老者默然。

半晌后，其苍老的声音才在庭院中回响起来，沙哑而森然：“妖域妖物万千，三大霸族统领着数亿妖灵，妄想指染青州域大陆。他们一旦踏临，凡人百姓定将生灵涂炭……哪怕如今零散在青州域的妖魔，也是无恶不作，助桀为虐。妧儿，你出身于四大顶尖家族之一，未亲眼所见妖魔于民间所犯下的罪孽……高等妖灵！高等妖灵又如何！妖族之爪前一秒温存其族，后一秒捅进人类心脏！这般问题切记不要再提！若是被掌教所闻，质疑宗派理念根本，下场将比妖物更为凄惨！”

老者的话，到后面已捎上许些薄怒，在看到少女略显委屈的神色，以及其身后檀木桌上的那一本本古籍和夜灯，神色方才略显缓和一些，低声轻斥：“妧儿，傻问题日后不要再问，人与妖不共戴天！妖魔等□□之物，恶不忍闻，罪不容诛！”

“是！弟子受教了！”

至此，他才幽叹一口气，面露些许复杂之色，用仅他一人可闻之声，自嘲道：“这里面的瓜葛，对你个小东西来说，还太早…又岂是你能明白的。”

被少女这样一打搅，老者顿时有些兴致阑珊，他挥挥袖袍，嘱咐少女早些休息，随即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少女目送老者离开后，她长出一口气，坐回木椅之上。良久，少女才微微起身，刚欲伸手去抹灭那盏灯火的灯芯，却听得“啪”的一声，灯芯尽数断裂，而后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