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节课程很快过去，温俞怄着气在桌上奄奄一息地趴了一上午。

午饭铃响了，教室里的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英语才子蒋奖在发卷子，孟光云里雾里地听了一上午的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奈何万人怼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硬是拦着没让出去，孟光又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对着人女生骂骂咧咧又是推又是撞的。

吴谏被吵醒，无视掉前方战火，她旁边的温俞已经在拔充电宝上的手机准备出校吃午饭了，见她睡眼惺忪地盯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让温俞心一软，暂时忽略了口腔里微苦的咖啡味儿。

“干什么？要给你带饭吗？”

食堂的饭难吃也不是一两天了，学校又抓得严不许外卖送进来，很多学生就会托走读的同学偷偷带进来。

吴谏打个哈欠摇头，翻出假条到前排叩了叩李司蒙的桌子，后者推推眼镜看她。

温俞目瞪口呆，这孩子还会主动搭理人呢！倒数第一和正数第一有共同话题么……

他撇撇嘴大步跨出教室。

吴谏把假条搁在桌上跟李司蒙请假:“我出去一趟，不回来午休了。”

李司蒙看了眼假条，确定是老罗署名同意才看她:“值日班干部是轮流的，今天打考勤的是温俞同学。”

吴谏回头座位上已经没有了温俞的身影，道了声“知道了”就抓起假条出去。

她要抽空去培训班跳舞准备艺考的事校领导都知道，用这个借口请假百试百灵。

吴谏先去门卫室取了快递，随便在外面吃了碗米线就拦车拐进了一个别墅区……

这周五要举行开学典礼，吴谏本来要为暖场节目献舞，因为骨折一直没好耽误了排练，学校就换上了一个合唱节目，弹伴奏的那个小孩正好就是吴谏的家教学生。

“……副歌部分，再弹一遍。”吴谏寡淡的声线凉薄如水。

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偷看她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才又摸着钢琴弹了一遍，没多久就又被打断。

“停！这里不对。”

吴谏抬手虚搭在钢琴上。

“RE，RE，SO，RE，DO……有一个音弹错了，这段是C凋，你指法是错误的……”

她的手苍白干瘦，干净修长地跳跃在黑白键上非常好看，随着手指的舞蹈，一段流畅的钢琴曲回荡在客厅上空。

小姑娘望着吴谏的手走神，想着同样是十个指头，小吴姐姐的手怎么这么漂亮这么灵活呢？

小吴姐姐才十七岁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自己也要更厉害才行！

“小乖，你在听吗？”吴谏侧目。

“啊？在在在！”

厉害是厉害，就是严肃了些……

吃饭到午休只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吴谏指导完小乖的时候还剩下二十分钟，她和小乖一家告了别，作别之后乘车回学校。

人人都当她是哪家矿厂的富二代千金，最近更离奇，说是马云的私生女……

有人见过白天挤时间出来做家教晚上还要替人写作业攥论文、放假还要去餐厅端盘子的富二代千金吗……

哪家千金有她惨啊！？

出租车停在路中间等红灯吴谏才后知后觉有点累，头靠在窗前不想动。

她已经很久没去上舞蹈课，乐器类课程也都退了，不知道从小就费尽心血欲将孩子培养成才女的母亲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心机梗塞。

……

或许不会……她大概会说:“哦，随便你，这是你自己的事，反正以后后悔的是你。”

红灯转绿，汽车徐徐前行，几个卷着大波浪、涂着血红色唇彩的女学生晃过车窗，虽然都穿着七中的校服，但脖子和脚踝处都印着纹身，吴谏懒得细看，只注意了被围在中间高兀突出的戏精同桌。

这是在干什么？看温俞的表情……勒索？

还没来得及深想，车已经拐过十字路口，没多久就停在了校门口。

吴谏在门口干等一阵没见着温俞，正要往回走，上课铃在背后响起来。

门卫室保安见她还在门口犹犹豫豫，忍不住呵斥:“诶！你是哪个班的，没听见打铃啊！”

吴谏往拐角处左右探头无果，转身进了校门。

她本身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第一节是英语，吴谏迟到了五分钟。英语老师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灭火:这是北电的北电的……

温俞迟到了二十分钟，英语老师又压下怒气:这是重点培养对象重点培养对象……

他笑咪咪地喊了报告，真心诚意地再次保证以后绝不迟到，那副吊儿郎当、臭不要脸的样子好像校外被堵的人不是他一样。

温俞走回座位，路过万人迷时听到他充满崇拜的声音说:“牛逼还是我温哥牛逼啊，自己打考勤，一天直接迟到两次……”

温俞脚步一滑有些尴尬。

他尽量压着头迅速蹿回座位。

“嗨同桌！好久不……靠！又喝！？”他捂着鼻子低呼。

吴谏看他一眼，把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她没睡午觉，怕下午困才冲了杯提神。

温俞有了阴影，后退了好大一截:“这玩意儿上瘾，你少喝点。又浓又苦的有什么好喝……我现在嘴里都是苦的。”

早上喝的这会儿早就没味了，吴谏知道这家伙又在飚戏了，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他。

“意式浓缩是咖啡中比较苦的，提神效果很好，喝惯了就不苦了。”

糖是临走前小乖给她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对她好像又怕又喜欢，给了糖就跑。

温俞觉得吴谏这孩子今天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