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图放开她,只见她又恢复了原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我就是想来看看我夫君。”女鬼眼睛里带着憧憬和哀怨,“海棠花都开了,我想问问夫君什么时候来接我。”
仔细看她鬓边好像确实别了一朵枯萎了好久的海棠花。
“你夫君是谁?”陆销现在胆子大了,都敢跟她说话了。
“阿南。”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女鬼的脸上带着点娇羞的神情,仿佛她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但是,这种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有种深深的违和感和说不出的怪异。
“阿南是谁?”陆销皱了皱眉头。
“你们带我去找他好不好?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一早就能认出他。”女鬼望着钟图,眼里是殷切的盼望。
“不可能不存在。”钟图说,“你现在已经变成鬼了,你跟他完全不可能了。所以你心里也不要有任何牵挂了,赶紧去转世吧。”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女鬼竟然现场表演了一个女鬼落泪,声音凄惨至极。
陆销想赶紧捂住她的嘴,叫她不要再吓人了,“大耳朵图图你就赶紧答应她呗。”
钟图白了他一眼,一副“你再说一遍看我不一扇子呼死你”的表情,“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销立马改口,“爸爸。”
钟图眯起眼睛说:“再叫一遍,没听清楚。”
陆销咬牙切齿地说:“爸爸。”
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叫一句爸爸又不会掉块肉。
钟图哼了一声,然后把女鬼给收进了一个口袋里,用绳子系了起来,“你确定你的那个阿南是陆家的人?”
女鬼在袋子里动了动。
“明天就带你去见见陆家所有男人。”钟图说。
*
第二天,陆家举行了轰动全国的豪华葬礼,林姿华的葬礼上聚集了一百多家媒体。
陆销戴着墨镜坐在一辆兰博基尼里,旁边的钟图正在玩开心消消乐。
“amazing”“unbelievable”“great”的音效不停地传过来,陆销摘下墨镜问:“请问你能不能把音量关小点?”
“不行。”钟图腰上别着个女鬼,说话特别硬气。
陆销小声地说了一句,不行就不行吧。
没过多久,钟图接了个电话,是地府劳务局那边的人打过来的。
“喂有事?”钟图问。
“钟图,我们收到关于群众的投诉信了,你注意你的服务态度啊,以后不允许再有下次了。从你这个月工资卡上扣了五百。”
什么破公司看起来跟多人性化一样,要求每个人都跟海底捞员工一样,其实不就是为了多扣点钱吗。
钟图黑着脸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陆销在一旁冷笑,被扣钱了吧,就你这态度活该被扣,还没有小时候十分之一可爱呢。
俩人下车的时候,陆销被记者追了一路,他们就只为看看这个男人的正脸。
媒体在停车场把陆销团团围住,长、枪短炮夹击之下,他甚至没有转身的余地。
有个话筒都快直接怼到他脸上来了,陆销皱着眉头把话筒抢了过来,说了三个字,“我没死。”
说完,就在“保镖”小钟的护送下,离开了停车场。
“等会儿葬礼阴气更重,估计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钟图在他旁边低声说了句。
陆销看似挺直了腰板在走路,实际上背后竖起了寒毛,感觉脚步格外沉重。
“不过你不用害怕。”钟图沉声说,“有我在。”
陆销竟然很傻逼的觉得这话……很煽情?
因为他想起十年前被养父母抛弃的那天,那个一脸单纯的小男孩,在大雨里捡起他从楼上扔下去的那盆仙人掌。
男孩被淋得浑身湿透,小小的胳膊抱着残破的仙人掌,可怜巴巴地站在他家门口说:“哥哥哥哥不怕,有我在。”
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岁月让身旁的这张脸从稚嫩变得坚毅了。
实际上,钟图看到他的脸就觉得烦,但是他说什么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只要在脑海里把陆销的那张脸替换成一千万的人民币,就没那么闹心了。
到灵堂的时候,陆光鑫还没来。
陆家人专门有个小偏厅用来讨论家事,这个房间是内部人员才能被允许进入的,隔音很好。
陆销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在噼里啪啦地吵着架,中文夹杂着英文。
“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尸体还没检验一下就送去火化了?你懂不懂法律,妈的死因查清楚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份协议,你假惺惺地在这里开追悼会,让媒体来拍几张照片,你以为你就是大孝子了?f**k……装你大爷的孝子呢……”穿着白色高领连衣裙的女人站在一个沉声不语的男人面前,各种难听的刺耳的话都从她嘴里迸出。
卢本伟已退出直播间。